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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世纪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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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又一次救了她。另一个世界就这么出现了。那 是一个美好的世界。太阳是新的,原野是那么辽阔,一望无边。还有金色的、浑厚 的、寂静无声的河流。她心里慢慢响起一支歌:在乌克兰辽阔的原野上,在那清清 的小河旁,长着两棵美丽的白杨,这是我们亲爱的故乡……这是电影《钢铁是怎样 炼成的》插曲。一个名字出现了,保尔。这个保尔和他,一个中国小城中的青年有 什么关系呢?可是他们叫他——保尔。 后来,他们一起骑车回家的路上,她问了他这个问题。她说,“你的朋友们, 他们为什么叫你保尔?”他笑了。笑得很甜蜜。他说,“嗨,谁知道他们,瞎叫呢!” 其实,最初,他这个保尔,和那个革命的保尔,并没有关系。那还是刚升入高 中的时候,国庆联欢会上,姚均平唱了一支外国民歌: 保尔把母鸡赶进了谷场, 让它们自由地寻找食粮, 他知道林里有一只狐狸, 所以他时刻在小心提防…… 他唱得摇头晃脑,自己拉着手风琴伴奏,脚尖打着拍子,得意非凡。就这么, 两天后,晚自习上,他听到一个女同学对另一个女同学说,“这题我也不会解,问 保尔去吧。” 等她们含着戏谑的微笑站到他面前时,他才知道,原来自己就是保尔。叫他 “保尔”的那个女生,说起来,还是他的小学同学,同级不同班的。初中他们读的 不是同一家学校,等到高中他们重新碰到一起的时候,那女生一眼就认出了他, “你是姚均平吧?” 他可一点也回忆不起这个叫赵佩先的女孩儿。他张口结舌,叫不出人家的名字, 也不知人家的来历。赵佩先大方地笑了,“我就知道你不会记得我,没关系,我来 自我介绍,我们是小学同学。” 后来,他们渐渐熟起来之后,有一天姚均平说,“你真是我小学同学?不会吧? 我小学同学中怎么会跑出一个……王丹凤来呢?”这天放学后,赵佩先进门第一件 事就是照镜子。她盯着里面那个姑娘看了好久。然后她问正在炕上忙着絮棉花做棉 衣的她妈说,“妈,我是金鱼眼吗?”“谁说你是金鱼眼?吃饱撑的。”她妈说。 于是好多天她都不再理那个骄傲的家伙。她翘着鼻子,把鼻尖美丽地举在天上。 没多久她的脖子就受不了了。可她坚持着。他们两家住得不算远,就在同一条街上 不同的两个巷子里,上学下学,免不了要碰上。碰上了,梗着脖子,冰清玉洁地走 过去,看也不看他一眼。弄得姚均平莫名其妙。终于有一天,他在她家巷口打了个 伏击。她家的巷子,又窄又深又长,一个人把住了巷口,可真是兵书上说的,一夫 当关,万夫莫开。 “嗨我说,你不怕得颈椎病吗?”他一本正经地问她。 她怒目相向。他却冲她笑起来。他笑得那么稚气和灿烂,一点也没有城府。夕 阳照在他睑上,就像有条金河在那里哗哗流淌。她怦然心动。脖子一下子软下来。 身体也软下来。可是她还努力绷着脸。 “姚均平,请你看清楚,我不是金鱼眼。”她严肃地说。 “金鱼眼?谁说你是金鱼眼?” “你!”她叫起来:“是你!你还抵赖?你亲口说我像王丹凤!” “王丹凤!”他的眼睛瞪了那么大,“王丹凤怎么了?王丹凤是金鱼眼吗?” 说完这话他愣了一下,想想,再想想,可不,王丹凤不是金鱼眼是什么?他一 下子哈哈大笑起来。平生第一次,他想讨一个女孩子的好,结果却是如此糟糕。 “唉!”他长叹一声,“姚均平呀姚均平,你也有马失前蹄的时候啊!” 他们就这样做了朋友。后来学校开展“学毛著一帮—一对红”的活动,他们俩 结成了“对子”。她是团支部宣传委员,他则连团员也不是,于是宣传委员就常常 和他谈心,帮助他进步。他是数学课代表,她的数学则一塌糊涂,他就常常为她补 习数学。渐渐地,就有人叫她“冬尼娅”,原来不知何时,那“保尔”竟变成了这 “保尔”。赵佩先很高兴。她喜欢“冬尼娅”这名字和苏俄的浪漫气息。 只不过,事情颠倒了过来。现在是无产阶级的冬尼娅和资产阶级的保尔。赵佩 先的父亲,是真正的产业工人,是炼钢厂的炉前工。姚均平的父亲,则是个资本家, 已病逝多年,却阴魂不散。高考放榜的时候,姚均平又一次明白了这个事实。他考 得相当不错却落了榜。在1965年夏天没人为这种事矫情地吃惊。那个火红的炎夏, 姚均平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用一层层的旧报纸糊住了窗户,不让阳光照射进来。他 躺在床上,就像躺在坟墓中。床就是他的灵柩。中午刺耳的蝉鸣,黄昏清亮的鸽哨, 吹糖人的小锣和卖烧土的叫卖,那都是另一个世界的事,与他无涉。 外屋,他母亲盘腿坐在铺板床上,静静地流眼泪。终于,一个黄昏,赵佩先来 了。他的冬尼娅来了。赵佩先走进来,他母亲就像看到救星,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她用手指着那通向里屋的房门,泪如雨下。 赵佩先懂了。 她敲门。门不开。她一声声叫着他的名字上一页 [1] [2] [3] [4] [5] [6] [7] [8] [9] [10] ... 下一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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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中国哲士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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