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涉说得有没有道理？当然有！难道日后的刘邦不正是如武涉说的那样对付韩信吗？但是，韩信是怎样婉言谢绝的？他说：“臣当初侍奉项王，官职不过一个小小的郎中，站立的位置也只是手持兵器的侍卫而已。臣向项王进献的计策从来都没被采纳，所以，我才逃亡到汉王营中。汉王没有忽视我，授予我大将军的印符，让我统领数万军士，将他自己的衣服解下来给我披上，把他自己的食物推到我的面前让我品尝，对我的计策和谋划，无不听从，所以我才有今天的光景。总之，人家对我好，重用我，信任我，我还打算背叛他，这就不是吉祥的好事情了。我跟随汉王，虽死而不改变！请你为我谢谢项王的好意！”

　　韩信的人格力量还是崇高的。太史公接下来还长篇记载了蒯通劝说韩信自立的经过，劝说的语句超过一千五百字，几乎是《淮阴侯列传》的七分之一的篇幅！最后韩信都没听从蒯通的建议，太史公的用意可以明了矣！他是对韩信的“谋反”(又一个“莫须有”)感到怀疑！限于篇幅，翔锋不打算全文翻译蒯通的游说辞令(详细情况可参阅稍后拙作《西汉新秩序的建立——异姓王的覆没》)，只是说一句：韩信听完蒯通一连几天的劝说后，“犹豫不忍倍汉，又自以为功多，汉终不夺我齐，遂谢蒯通”(《史记•淮阴侯列传》)。

　　此时，彭越的声势又再壮大，攻陷梁国多处城池，再次断绝楚军的粮食供应通道。项羽将西线战场交给大司马曹咎，说：“你要坚守成皋，不必出战。只要不让他继续向东扩张，就是你的功劳。我用十五天，必定击败彭越那个山贼，平定梁国地区，那时再和你会合。”说完，则领军痛击彭越。

　　彭越不是项羽对手，转入山区躲避楚军的锋芒，攻克的城池很快就被项羽收复了。可是，西线战场呢？

　　刘邦一见项羽离开巩县前线，就派兵前往楚营挑战。曹咎不理，只是执行项王的命令：坚决不出战。刘邦多次命军队挑战，未有成效，于是进行人身攻击，侮辱曹咎——可是史书并没有介绍侮辱的具体方式，也许就好像后来诸葛亮侮辱司马懿那样吧——一连几天，曹咎忍无可忍，出营攻击汉军。汉军一触即退，楚军忍受了多日的凌辱，看到汉军溃散，焉有不追击之理？楚军强渡汜水河，准备狠狠给汉军一个教训。谁知一半士卒刚刚渡过汜水河，另一半则还在东岸时，四面八方的汉军不知从那里涌来，猛烈攻击楚军。楚军大败！他们的军需、财物、珠宝全部落入汉军之手，连大司马曹咎和曾将投降刘邦的塞王司马欣、翟王董翳都因兵败无颜见项王而自杀了！

　　汉军又包围楚军大将钟离昧的荥阳东营。

　　项王得到消息，急忙赶回荥阳，汉军见他率众前来，畏惧万分，纷纷退避，逃到险要的地形去了。

　　这场楚汉战争到这个时刻，汉军兵多粮足，楚军兵疲粮绝，项王又疲于奔命，左右两线作战，楚军势力急转直下了！

　　如何是好？

　　讲和！

　　和议一拍即合：以鸿沟为边界，鸿沟以东属楚国；以西属汉国——本文到此，一直都称汉国而不称汉朝，是尊重历史事实，没有统一全国不可称为“汉朝”。项王又将汉王的父亲和妻子送还汉王。双方建立盟约后，项羽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持久战真的很艰难啊！他率领军队归国——彭城首都，他已经多年没有回他的首都了！

　　汉王也打算回咸阳。

　　咦？不是说还有一场垓下之战的吗？韩信怎么还没有出来？

　　不用着急，汉王只是打算回咸阳，但是他还没有离开荥阳城。张良、陈平见汉王想回师，马上秘密晋见，对汉王说：“今天大汉已经据有天下过半的土地，而四方诸侯都归附大王。楚兵疲累粮食用尽，正是上天灭亡楚国的大好时机啊！大王不能半途而废。不如乘机追击楚军，否则，就会养虎贻患了！”

　　汉王赞成。

　　汉王五年(B.C.202年)十月，刘邦号令天下汉军，包括彭越部队，韩信兵团会师于固陵(今河南太康县)，同时追击楚军。他随即率领本部人马紧急追击楚军——与三年前的情形完全相反！
　　但是，令刘邦大吃一惊的是：当他的部队赶到固陵时，韩信、彭越的军队竟然没有到达！项羽已经得到消息，他对刘邦的背信弃义感到愤怒无边，于是挥军痛击汉军。汉军以为韩信、彭越的大军会在固陵等候，于是放心疾驰而来，及至韩信、彭越军队没有到达，对楚军的恐惧之情猛地笼罩整个军营，这时面对楚军的攻击，汉军无法抵御，于是大败！

　　刘邦对张良说：“韩信、彭越不听从命令，如何是好？”

　　张良说：“楚军就要灭亡了，但是他们两人都没有得到封地，故此持观望态度。如果大王能够和他们分享天下，他们马上就会赶来。韩信的齐王之位，不是大王自愿封赏的，他当然内心不安；彭越原来就平定了梁国，当初大王将他任命为魏豹的相国，如今魏豹已死，他也想着当王，可是大王却不早日决定。为今之计，就将睢阳以北一直到穀城之间的土地都封赐给彭越；从陈县一直到大海的土地分封给韩信吧。韩信的老家在楚国，他早就想着能够得到故乡的土地了。如果能够将楚国分别封赏给他们，他俩必定会努力破敌，各自为了自己的利益而为汉王效力。这样，楚国必定灭亡！”

　　充满功利主义的分析和承诺，是项羽最后一战彻底失败的直接原因。

　　汉王当即依从张良的建议，派出使者对韩、彭二人说明自己的意图。韩信和彭越大喜，于是全力出兵。

　　十一月，韩信兵团、彭越部队经过城父，灭当地的守兵，并“屠城”！

　　曾与彭越共同作战的刘贾，派人引诱镇守九江王英布故土的楚国大司马周殷投降，周殷于是背叛项王，迎接英布，会合后，再和刘贾军队会师，一同前往楚汉前线。早在上一年的八月，有一支部队——来自“北貉”的燕人派来“枭骑”协助汉军——注意：这是一件特殊的事件，“北貉”的燕人究竟是什么人？是否匈奴兵团？还是楼烦人(先前汉军的神射手楼烦也许并非人名而是指代这个部族的射手)？匈奴人在楚汉战争担任什么角色？这是一个值得探讨又有趣的问题，翔锋在完成整个秦汉十余年的研学后，将对此事作出自己的探究。

　　十二月，垓下——这个充满英雄主义和浪漫色彩的地方——屯集了无数(实在可惜，在太史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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