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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邶风 • 静女》别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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邶风 • 静女》别解
程旭东
1. 《静女》中的女子应是男青年 “ 寤寐思服 ” 的美人
解读《静女》一般不外两说。其一为刺时说，代表为郑玄。郑玄注《静女》为刺 “ 卫君无道，夫人无德 ” 。其二为约会说。张松如主编的《中国诗歌史》云： “ 《邶风 • 静女》一诗，是写情人幽会的 ……”(p89) 人民教育出版社编著的第三册《语文》教科书也从此说。约会说近中的鹄，却将静女理解为浪漫多情主动示爱的 “ 美人 ” 。对此，笔者谈谈一己之见。
《诗经》中 “ 静女 ” 一词只在本诗出现。朱熹注为： “ 静者，娴雅之意 ” ； “ 静女 ” 就是指文静稳重的女子。那么，女子为何能文静稳重呢 ? 看《诗经》中的诗句：
彼美孟美，洵美且都。 …… 彼美孟姜，德音不忘。（《郑风 • 有女同车》 )
有美一人，硕大且俨。 ( 《陈风 • 泽陂》 )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 《周南 • 关睢》 )
“ 都 ” 的意思是娴雅， “ 俨 ” 是端庄持重， “ 淑 ” 是善、贤。文静稳重、善良贤惠并举才构成《诗经》中的 “ 美人 ” 形象。换句话说， “ 静女 ” 之 “ 静 ” 就在于女子言行举止合乎当时表里合一、端庄贤惠的女性标准；静就是美，美就要文静稳重。
约会说忽略或者说抛开 “ 静女 ” 上述名实相悖问题，依西周春秋有 “ 男女相慕而从，邂逅之间便可行夫妻之道 ” 等习俗将《静女》中女子理解为情窦大开的形象。不错，《诗经》中有《溱洧》等男女艳约之诗；郑国有 “ 三月上巳，之溱、洧两水之上，招魂续魄，秉兰草，祓除不祥 ” 之说；《庸风 • 桑中》反映了当时有在桑中 “ 祈神歌舞，寻偶交欢 ” 的风俗。但是，在礼乐大盛的周代，这些只在秋、春季进行，并且还是消灾祈雨等巫术祭祀活动的一个组成部分。倘若《静女》中 “ 男女相约 ” 真的是这种风俗的反映，那么诗中为何看不出春、秋节令之兆，祓除祭祀之举 + 既然如此，忽略或抛开 “ 静女 ” 之 “ 静 ” 来解诗又岂能言之凿凿 ?
其实， “ 静女 ” 只是男青年心仪的对象，此乃虚笔。用虚写笔法写人写事都是《诗经》中常见笔法，于是，现实中一时难以接近得到心上人便借助于梦幻或某种手段使之走向自己。《关睢》中，男主人公 “ 求之不得 ” 时，便借助梦幻、琴瑟、钟鼓；《卷耳》对远行的征夫亦采用造幻手段使之如在目前。鉴此， “ 静女 ” 名实相悖现象只能解释为：女子赴约、赠送情物只是男青年的想象； “ 静女 ” 是男青年求之难得的文静稳重女子。
2. 从 “ 静女 ” 到情咒说
“ 静女 ” 一词的阐释奠定了解读《静女》的基础。接下来的问题是：男青年的想象造幻价值何在 ?
人类学研究表明，法术思维是早期人类最早的思维方式，它 “ 确信想法能导致现实的改变 ” 。叶舒宪在《 .[ 诗经 ] 的文化阐释》一书中指出：作为法术思维结果之一的咒术诗歌是表达两性之间相亲相爱最为原始的形式之一；《诗经》情恋歌词中有两个常见母题，一是采的母题，一是投赠主题。从爱情咒的角度
看，它们可被看作征服异性，对异性实施咒术攻心的手段。
仔细考察一番，男青年的造幻行为与爱情咒合：
第一章：小伙子用祈求祷告的语气说：姑娘美啊，在城的角楼等我吧；躲躲闪闪见不到你，我都急得不成样子。 “ 爱 ” 通 “ 蔓 ” 紧承求之不得的语境，其用法与后人 “ 客从远方来，遗我双鲤鱼，呼儿烹鲤鱼 ” 中 “ 烹 ” 用法同致，均为拈连，并非真 “ 躲 ” 、真 “ 闪 ” ，目的是为了使语句意味绵长。
第二章：内容更进一层：姑娘美啊，赠我彤管吧；彤管红润美丽，你真令人陶醉啊。作为传情信物，我们将彤管理解为乐器为佳。段玉裁引《风俗通》云： “ 管，漆竹，长一尺六，六孔，十二月之音也 ” 。可见， “ 管 ” 包含冬春往复，万物萌生之意，小伙子实际上是借彤管意象求姑娘示爱于己。
第三章：写小伙子的回赠：我在郊外赠你柔荑，它该好看又奇异啊，不是白茅有多美，而是因为我将它送给你表心意的缘故啊 0 “ 荑 ” 是茅草嫩芽，古代有赠白茅表爱情婚姻习俗。 “ 美人之贻 ” 实则 “ 贻美人 ” ，类似的句式存《邶风 • 新台》中有 “ 燕婉之求 ” ， “ 燕婉之求 ” 就是 “ 求燕婉 ” 。此处，小伙子在造幻中回赠柔荑，正合《卫风 • 木瓜》 “ 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 反映出来的投赠母题。
3. 《静女》表现出的人性之美
首先，小伙子表现出积极健康的钟情之美。歌德在《浮士德》中写道： “ 在我的心中啊 / 那一个离分 / 一个沉溺在强烈的爱欲当中 / 以固执的官能紧贴凡尘 / 一个则强要脱离尘世 / 飞向崇高的先人的灵境。主人公是迷狂的，此岸与彼岸，感性与理性强烈对峙。《静女》中小伙子与此不同。在理想与现实发生矛盾时，他在两极之间选择了内容温情脉脉，浓酽持久充满人性的祈求祷告。 “ 爱而不见，搔守踯躅 ” 一如 “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 ” ，何其真挚 !
其次，《静女》勾画出二人世界的浪漫之美。 “ 城隅 ” 指城的角楼， “ 牧 ” 指郊外。随着三章的铺陈，两人的天地似乎越来越宽，但又不离尘世，处于 “ 离 ” 和 “ 不离 ” 之间；而恰恰如此，二人世界才显得浪漫温情又不粗野放荡。
再次，《静女》勾画出男女互动的谐和之美。《关睢》中君子要用琴瑟钟鼓打动淑女，其结构可描述为：君子借琴瑟钟鼓感应淑女；是单向结构。《淑女》却是环式结构：这种男女交相感应的结构，和谐美好，其乐融融。
至此，《静女》中，小伙子执着深沉的求爱心理历程或许该为我们留下一些厚重纯正浪漫和美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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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中国哲士网
中小学语文教学 邶风.静女教案，教学设计 参考资料，课文
作品《邶风 • 静女》别解原文赏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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