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楚果然不负重托,在孙何的中秋夜宴上歌唱柳永的《望海潮》,唱得婉转动人,声情并茂,引起了孙何的注意。孙何问《望海潮》是何人所作,楚楚直言相告。孙何就将柳永请到府上,款待了好几天。第二年,柳永21岁满怀信心,直往首都开封应试,结果没有考中。他去开封时,有很大可能带着孙何的推荐书。
到宋真宗大中祥符五年(1012年),柳永31岁,在京城度过了整整十年,写下了大量的艳词与俗词,也写下了不少歌颂朝廷与国事的谀词。他讴歌帝皇圣明,营造祥和气氛,格调神圣,用词雍容华美。宋真宗设道场纪念圣祖赵元朗,庆贺“天尊下降”,他写下了《玉楼春》庆贺。这首谀词竭尽歌功颂德之能事,但没有进入宋真宗的法眼。到宋真宗天禧二年(1018年),宋真宗的儿了赵祯被立为太子,时年九岁。柳永又写下了华美的《玉楼春》,祝贺皇家立储,国家长治久安,江山稳固万年,但这篇祝词也没有引起皇帝的关注。宋真宗天禧三年(公元1019年),朝廷开科考试,这一年他的大哥柳三复高中进士,而柳永38岁,依然没有考中。
到了宋仁宗天圣五年,柳永46岁再次应试,这一年他时来运转,上了进士名单。宋仁宗御笔圈点进士时,见到了柳永的名字,本能地想起了京城到处颂唱的《鹤冲天》。看来,这首词给宋仁宗留下了太深刻的印像,使得他耳熟能详,几乎全篇能背。柳永在词中对仕途充满怨恨之情,认为朝廷遗忘了他这样的贤良之才;他虽是一个“才子词人”,却是一个“白衣卿相”。他平生最感畅快的事是“恣游狂荡”,“偎红倚翠”,而不是金榜题名;他是“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宋仁宗对他极为恼怒,大笔一挥,将柳永的进士功名勾掉,说道,“此人好去浅斟低唱,何要浮名?且去填词”。从此以后,柳永自称“奉旨填词柳三变”。到1034年,柳永53岁,再次考取进士。从21岁首次赴考到53岁中进士,柳永花了32年。
柳永是官宦子弟,一个有才华的人,也写了不少颂词,为什么始终得不到朝廷赏识,在科举道路上屡屡受挫呢?根本原因是他的艳词俗词及所作所为与封建道德伦理格格不入。儒家思想是封建社会的指导思想,是一切行为的准则,“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是读书人的奋斗目标,讲究“存天理、灭人欲”,鄙视轻薄浮躁之人。当时的皇帝与士大夫大多有双重性格,公余在酒楼寻欢作乐,听淫词艳曲比柳永有过之而无不及。在政务活动时,这些人又以正人君子的面目出现,满口仁义道德,讲究高尚风雅,并按这一标准开科取仕,选拔人才。柳永没有伪装的假面具,是个坦率得很可爱的人,他赤裸裸地写秦楼楚馆,写男欢女爱,甚至写歌伎胴体,如同唐伯虎的春宫画;他也赤裸裸地写他的嫖妓生涯,写肌肤之亲,甚至将与他有染的歌伎一一写入词中。在士大夫心目中,他就是一个甘愿堕落之人,考不取进士是必然的事。
小官当了整十年
柳永考取进士后,得了一个浙江睦州(管浙江建德、桐庐、淳安三县)团练使推官的小官,后改任余杭县当县令,上任不到一年,改任浙江昌国县(今浙江镇海县)晓峰盐场盐监,官是越当越小,离京城越来越远。他没有放弃重回京城的心愿,要当京官的唯一道路就是求得皇帝的赏识,颂词成了他升官进爵的敲门砖。他打听到宋仁宗爱好词曲,每次喝酒定要侍姬歌词助兴,于是乘机进献了祝仁宗皇帝圣寿的《醉篷莱》。他求官的心情太切,颂词不合皇帝心意。宋仁宗生日是四月十四日,是春天所生的龙儿,柳永不写早春勃发的美景,写的却是“素秋新霁”的景色,宋仁宗看了就不高兴。词中还有“宸游凤辇何处”一句,本意是圣驾驶向何方,恰恰与悼念宋真宗的挽词暗中相合。他写的祝贺寿诞的颂词有了挽词的痕迹,宋仁宗更加不快,他把柳永的词掷在地下,拂袖而去。从此,柳永再也不受重用,地方小官当了整整十年。
青楼歌榭写名篇
柳永的词不入皇帝的法眼,也不入另一位婉约派词人晏殊的法眼,但他入了民间的俗眼,受到民间的喜爱。他的词在教坊酒楼茶馆到处传唱,“上入宫廷,下入田舍”,“凡有井水饮处、即能歌柳词”,可见柳永词的流传之广。
北宋教坊是主要的歌舞培训基地与演出团体,每逢官员喜庆或招待重要客人,就请教坊上门演出助兴,因此教坊乐工要不断地推出新节目。每得新腔,教坊必请柳永填词,使新腔新词能流行于世。柳永是最为重要的新词原创作者,是京城演艺界的第一“大腕”。
青楼是重要的演艺场所,歌伎们如有柳永填词的新曲,身价提高百倍。为求得柳永新词,歌伎们愿以身相许,赠金银贵重物品。柳永生活在青楼歌榭之中,不少名篇就是在那里写出来的。
不管后人如何看待柳永,认为他是无拘无束、常喝常醉的酒鬼,出没秦楼楚馆、放荡不羁的浪子,浪迹江湖的游客,不修边幅、居无定所的市井撰稿人,不得不承认他的词有极高的造诣。据说住在东北的女真人看了他写的《望海潮》,引发了发兵南侵的野心,导致了开封的沦陷,北宋的灭亡。他写男女相思之情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就是他的名句,直到现在还常被人引用。他写情人分别的难舍难分之情,传神得让人伤感,“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这一佳句流传了一千多年。他的词写的大多是民间生活的小题材,但有极强的感染力,使得柳永的词成为中国文学史上的一块瑰宝,至今 上一页 [1] [2] [3] 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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