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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高云淡的意境里阅读郭文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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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绍俊
毛泽东有一句描绘西北景色的诗:“天高云淡”,这是一种超越世俗的意境,来自西北的作家郭文斌经常以他恬淡的小说把我们带到这样的意境之中。郭文斌比我要年轻多了,但我惊异于他能够那么沉静地面对纷繁嚣张的社会人生。也许就用“天高云淡”这句诗来概括郭文斌小说的精神追求和风格特点是再贴切不过的了。天高云淡中,一切都是那么澄明,一切都是那么干净。读一读他的短篇小说《吉祥如意》和《点灯时分》吧,它们会让你在一种“天高云淡”的意境中使心灵得到净化。这两篇小说就像是一对双胞胎姊妹,分别写了一家人过端午节和灯节的情景。当现实社会中的民族节日变得越来越庸俗化和物质化时,郭文斌却带我们到一个空气清新、精神爽朗的乡野,与心无杂念的一家人去体悟节日的圣洁。中国的传统节日有着不同的来源。有的是源于原始的祭祀活动,有的是源于宗教活动,有的源于祖先从事的农业生产活动,还有的是为了纪念一些重大的历史伟人和历史事件。传统节日不管是怎么产生的,都凝聚着中华民族的传统文化精萃,体现着传统文化的精神价值,所以我们在纵情欢度传统节日时,也就无形中接受了传统文化精神的洗礼。节日年复一年地进行,就在于人们在节日的仪式活动中得到精神的感召和升华。小说中的爸爸和妈妈对节日表现出的宗教般的虔诚,真的让我感动。面对无比喧嚣的社会,小说描述的世界几乎可以说是一个遥远的童话世界。也许这个遥远的童话世界就在作者的身边,就是作者生活的西北宁夏,那里天高云淡。在天高云淡的宁夏,郭文斌获得了童话般的心灵。他或许就是他小说中的那个聪明可爱的男孩子六月,在那空气中流荡着神圣感的日子里,“六月觉得有无数的秘密和自己擦肩而过”,于是“心里生出一种使命感”。 我去过两次宁夏,每次都得到深深的感动,在这个现代化相对比较滞后的地方,人们谈论文学的态度却显得格外真诚,这里有很多年轻人,生活环境虽然非常艰苦,却以一种虔诚的心追求文学,宁夏的作者可以说是文学的清教徒,到了宁夏我才深刻体会到文学的价值与文学的意义。这种感动一直在我心中。郭文斌就是这样一位文学的清教徒。 当然我们可以说文学是反映现实的,但我觉得文学的本意并不是要反映现实,文学是人的生命精神的一种外化的东西。郭文斌是一个悟透了生活的人。他的小说并不是要为我们提供一面反映现实状况的镜子,他的小说主要是表达他对生活的领悟。比方说《大年》,郭文斌用很纯正的传统叙述为我们保留了“年”的意象,大年其实就是民间的仪式化过程,通过仪式化把“年”的传统意象延伸到今天,渗透在人的心里,于是村里人相互之间有一种暖意维系着亲情。小说虽然是平铺直叙,但它揭示出民间仪式的文化内涵却是很有穿透力的。在有些人看来这样的小说可能过于乡村化,好像沉迷于乡村经验。我觉得这涉及到一个我们如何理解文学的问题。仿佛有这么一种倾向,把都市文学看成是新的,而把乡村文学看成是旧的。如果从时间上说,乡村文学肯定历史更为悠久,而都市文学是伴随着现代化和都市化之后才真正兴起的文学样式,都市文学与乡村文学之间的新与旧仅仅具有时间上的意义。然而人们在谈论都市文学时似乎认同了一种思维逻辑,就觉得我们这个时代在进步,文学也应该伴随着时代同步前进。文学的进步与时代的进步仿佛可以用同一个尺子来衡量。比如说我们现在是都市化了、现代化了,那么文学也应该都市化、现代化。我认为这种思维逻辑是大成问题的,这是一种进化论的思维逻辑,尽管进化论为我们解开了许多自然的奥秘,但进化论并不是一个普适的原则,尤其对于精神领域来说更是这样。因此文学不应该成为进化论的奴仆,它不是用进化论能够解释清楚的。 文学中的有些东西是穿越时空,具有永恒性的。比如说我们在推重都市文学时,绝对不意味着乡村精神就是一个被淘汰的东西。过去我在读宁夏的一些作家的作品时也想这个问题,就是感觉到宁夏有些作家可能由于地域环境的影响而缺乏现代精神的洗礼,因此使得他们的视野不够开阔,使得他们沉迷在乡村的经验里面。以这样的观点来批评宁夏的创作,有一定的合理性。宁夏的作家的确需要现代精神的开拓。但这不是唯一的,尤其不能以此来遮蔽乡村精神带给宁夏作家的荣耀。我在读郭文斌的小说的时候,更加坚定了这种看法。就是说作家通过文学所要表达的东西应该是超越世俗的经验的,应该有一种对生命的理解,对哲理的领悟。郭文斌的小说恰恰在这一点上表现得非常突出。即算是写乡村,他也不是仅仅停留在乡村经验上。对于小说来说,生活经验固然非常重要,但是肯定地说,好的小说决不仅仅止于经验。比如说我们谈都市文学,有人说都市文学之所以还没有超过乡村文学,还没有出现令我们叫好的作品,就是因为作家对都市的经验消化得不够。其实也不能说完全就是对都市经验消化得不够,有些作品,比如表现都市情感生活的作品,有些固然是矫情、滥情,但仍有不少作品真实地传达了都市情感生活的经验,不仅相当丰富,而且体会得也相当深刻。可是我们仍对这样的作品感到不满足。为什么?因为我们读小说不是为了学习生活经验的,我们还有其他的诉求。这种诉求隐隐在我们心头,这是一种精神的诉求。郭文斌的小说中就充盈着这样的精神诉求。这首先是说,作为作者,郭文斌本人就有强烈的精神诉求,他把精神诉求看得比经验更重要。比如大家都欣赏《剪刀》,我也觉得这部作品很好,那么你说《剪刀》是写苦难吗?它是在渲染苦难吗?或者它是在将苦难审美化吗?我觉得这样的解释都不准确。有一些小说是用这样的路子去写的,而且也写得不错,这样写显然更多地是依赖于作者对对苦难生活经验的体验。《剪刀》虽然主体的内容都关乎苦难,生活的苦难,生命的苦难,但作者并没有陷入苦难,并没有抓住苦难大做文章,因此我们若用前面的解释就不可能真正进入到小说给我们提供的那样一种境界。郭文斌是通过苦难而走向生命本身,他由此而超越了苦难,他在苦难中领悟到了生命的意义和生命的伟大。小说中的女人在最后用一把剪刀亲手结束了自己的生命,这个细节是有震撼力的,它揭示了苦难对人的压迫,但郭文斌有用意不在渲染苦难,因此他把这个重要的细节虚着写,只是给人感觉一种很强大的震撼力,这时候死就不仅仅是一种悲壮两个字可以概括的了。 “死”在郭文斌的小说里面经常会作为一个很重要的主题。像《开花的牙》,就是以非常形象的民俗生 [1] [2] 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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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中国哲士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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