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造之德(有删节) ——序张贤亮先生新著《一切从人的解放开始》 再造之德 把一个废弃的古堡,变成一个举世闻名的旅游胜地,用“再造”这个词来表达,可谓再恰当不过。多少年来,它一直在那里冬眠。他的目光投过来,它就醒了。这是一方土地之于它的灵魂的缘分。 正是因为有了先生这个“心”,才使这块土地成为“福地”。“安心福地”,因心安便成福地,这是我对这个词的理解。现在看来,它还有另一层意思,那就是:因有心而成福地。 “安心福地”,是先生给他的府宅的题照。 听先生说,只要他呆在家里,影视城就平安无事,一旦他出去,总会大大小小地出点事儿。这当然是先生的笑谈,但我更愿意把它看做一个寓言。 让我想到“再造”这个词的,还有牛尔惠、伏兆娥这些“土”艺术家的成长。可以说,没有先生对他们的发现、扶持、栽培和汲引,就没有他们的今天。看到他们从灰头土脸到光彩照人,从漂泊无依、衣食无据到安家落户,从默默无闻到“名满天下”,作为他们的同乡,我真是有种感同身受的感动。 还有那些追随先生做事的许多我叫不上名字的兄弟姐妹,从他们脸上的满足和自得,我知道了什么叫依,什么叫靠。一个能够给成千上万的同胞提供依靠的人,他的内心该是一种何等的幸福。 那天,随哈若蕙老师从先生的“安心福地”出来,在一个印章摊位前,一个小伙子认出了我,一问,竟是西吉人。我问他平时能见到贤亮先生吗?他说能。我问他怎么想到在这里摆摊儿的?他说喜欢文学,崇拜张贤亮老师,就过来了。 一时无语。只有感动。 这是文学给予一片土地的魅力和光荣。 平常心 记得在一次著名作家的电视聚会中,主持人让每位作家讲一个他最喜欢的词,先生脱口而出:平常心。说实话,那时我对这个词还不怎么理解,觉得一向深邃的先生怎么说了这么平常的一个词。现在想来,自己当时之所以产生这种想法,正是因为自己太平常了。 有一年,自治区文联曾倡议让先生以他的名字设立一个文学奖,被先生拒绝了,但是,一个以镇北堡影视城命名的体制性文学奖却诞生了。此后不久,我又从民间听到贤亮先生在悄悄地,反宣传地、不间断地做着资助贫困大学生的善举,听到他帮助一个个来自底层的“泥腿子”艺术家的善举,看到他在政协会上一次次为弱势群体呼吁,一次次为希望工程捐款,等等。我开始对先生所说的平常心有了一些初步的理解。 在去年由宁夏广电总台举办的区花抽奖活动中,我有幸和先生同为抽奖嘉宾。先生一见我就考:文斌,我最近在应《收获》主编李小林女士之约写一篇纪念改革开放的文章,你说说,思想解放是从什么开始的?我说,农村联产承包吧?先生笑着说,我就知道你会这么答,正确答案应该是,一切从人的解放开始。 读完先生的大作《一切从人的解放开始》,我再次想起先生多年前给电视观众讲的那个词:平常心。中国人之所以会创造出这么一套滑稽的身份识别系统,就是因为失去了平常心。我们总是想割断,想标新立异,想推倒重来。记得有一次,一家媒体的记者采访我,说我这样强烈地倡导中华民族传统价值观,是不是有点不与时俱进。我说,我们现在沐浴的阳光是几千年前我们祖先沐浴过的,我们生存的大地是几千年前我们的祖先生存过的,难道我们会因为他们用过而拒绝享用吗?相反,在我看来,恰恰是源头上的东西,才是最少污染的,长江的源头肯定是最少污染的,黄河的源头肯定是最少污染的。从另一个意义上说,源头才是真正的潮流。而对源头的认同,可能就是最根本的思想解放,最根本的与时俱进。 翻开历史,我们会吃惊地发现,“反平常”是人类的一大怪癖,沿袭和传承似乎成了不光彩的事情。在“反平常”者眼里,阳光不值得赞美,大地不值得赞美,真善美不值得赞美,因为它们是古老的,平常的。可是,难道我们为了“创新”就要重新制造一个新的太阳吗?难道我们为了“创新”就要重新制造一种新的空气吗?难道我们为了“创新”就要重新制造一种新的真善美吗?母亲的乳汁是古老的,母爱是古老的,难道我们为了“创新”就要制造出一种新的乳汁新的母爱吗? 什么时候,人类“反平常”的好动症得到医治,人民才会安宁,社会才会和谐。(银川晚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