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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文]冯友兰人物生平简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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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故,今日之谈中国古代哲学者,大抵即谈其今日自身之哲学者也。所著之中国哲学史者,即其今日自身之哲学史者也。其喜论愈有条理统系,则去古人学说之真相愈远。此弊至今日之谈墨学而极矣。今日之墨学者,任何古书古字,绝无依据,亦可随其一时偶然兴会,而为之改移,几若善博者能呼卢成卢,喝雉成雉之比;此近日中国号称整理国故之普通状况,诚可为长叹息者也。今欲求一中国古代哲学史,能矫附会之恶习,而具了解之同情者,则冯君此作庶几近之;所以宜加以表扬,为之流布者,其理由实在于是。至于冯君之书,其取用材料,亦具通识,请略言之:以中国今日之考据学,已足辨别古书之真伪;然真伪者,不过相对问题,而最要在能审定伪材料之时代及作者而利用之。盖伪材料亦有时与真材料同一可贵,如某种伪材料,若径认为其所依托之时代及作者之真产物,固不可也;但能考出其作伪时代及作者,即据以说明此时代及作者之思想,则变为一真材料矣。中国古代史之材料,如儒家及诸子等经典,皆非一时代一作者之产物。昔人笼统认为一人一时之作,其误固不俟论。今人能知其非一人一时之所作,而不知以纵贯之眼光,视为一种学术之丛书,或一宗传灯之语录,而龂龂致辩于其横切方面,此亦缺乏史学之通识所致。而冯君之书,独能于此别具特识,利用材料,此亦应为表彰者也。若推此意而及于中国之史学,则史论者,治史者皆认为无关史学而且有害者也;然史论之作者,或有意或无意,其发为言论之时,即已印入作者及其时代之环境背景,实无异于今日新闻之社论时评,若善用之,皆有助于考史。故苏子瞻之史论,北宋之政论也;胡致堂之史论,南宋之政论也;王船山之史论,明末之政论也。今日取诸人论史之文,与旧史互证,当日政治社会情势,益可藉此增加了解,此所谓废物利用,盖不仅能供习文者之摹拟练习而已也。若更推论及于文艺批评,如纪晓岚之批评古人诗集,辄加涂抹,诋为不通,初怪其何以狂妄至是。后读清高宗御制诗集,颇疑其有所为而发;此事固难证明,或亦间接与时代性有关,斯又利用材料之别一例也。寅恪承命审查冯君之作,谨具报告书,并附着推论之余义于后,以求教正焉。 (原戴冯友兰中国哲学史上册一九三零年本) 5 、冯友兰的《三松堂自序》 冯友兰于1981年,以86岁高龄口述完成的《三松堂自序》,1984年由三联书店出版后,引起较大反响。由于绝版多年,书肆间很难访觅其踪,所以此次重印,无异新作,理所当然地备受人们关注。这本老境之作在冯友兰的著述系列中有着特殊的意义:其一,对自己一生经历和他所生活的时代都有生动的记述,即作者自言的“忆往思,述旧闻,怀古人,望来者”,使我们全面了解其人其事;其二,作为卓然自成一家的哲学家,这里描述了自己的学术道路,剖析了学术思想变迁,按照“知人论世”的古训,读其书者不可不先读这本《自序》,亦即作者所言:“非一书之序,乃余以前著作之总序也。世之知人论世、知我罪我者,以观览焉。”其三,《自序》可看作一部“忏悔录”,对自己在过去三十年间接受批判、自我批判、改造思想的过程中,放弃独立思考,人格上失去自我的可悲际遇加以真诚的解剖。作者的人生道路与痛定思痛之际的反思,在一代知识分子中颇具典型性,因而具有普泛的代表意义。 巧合的是,另一位北大著名学者周一良的自传性质的回忆录《毕竟是书生》,也于同年刊行。虽然这两部书的体例和立意不尽相同,但并不妨碍我们把它们放在一起比对参照阅读。 人们很容易地将二人并论,不仅仅因为二位都是名闻海内的硕学鸿儒,对中国历史、哲学研究的学术成就为世人看重;还因为解放后,尤其是在文革十年间他们人生道路与命运颇多相似处。文革开始,二人都是“反动学术权威”,而被打倒在地,遭遇抄家、批斗、关进牛棚的命运。1974年因批林批孔运动而成立“清华北大两校大批判组”,亦即人们熟知的“梁效”,其中就有冯友兰和周一良。这使他们过了两年多的“顺境”。“四人帮”倒台以后,一夜之间,梁效成员成了现行反革命。成员写材料,揭发,交代,大会小会相结合进行批判,审讯,斗争,用周一良的话来说,是“全套作法与‘文革’毫无不同”,可谓“以‘四人帮’之道,还治梁效之身”。 遑论当初,即使二十多年后的今天,在知识分子的心目中,“梁效”也依然是他们所归属阵营的难以洗刷的耻辱,犹如无数受难的知识分子是他们难以忘怀的记忆一样。更不要说“四皓”之不见容于清流横议了。舒芜有《四皓新咏》,其中二绝分咏冯友兰和周一良(另有两首分咏同为“四皓”之魏建功、林庚): 贞元三策记当年,又见西宫侍讲筵。莫信批儒反戈击,栖栖南子是心传。 射影含沙骂孔丘,谤书筦钥护奸谋。先生熟读隋唐史,本纪何曾记武周? 《四皓新咏》在当年的学者圈中,颇多传诵或步韵和唱者,足见人心大快、敌忾同仇的情景。周一良还收到一位“老朋友”的匿名函,上面大书“无耻之尤”四字。对于自己在梁效班子里的活动,冯友兰和周一良都有事实陈述和辩解之辞。周的说法是:“其实几名老教授主要是起装点门面以为号召作用,同时供顾问咨询。”认为“几十年前古典文献的训练,今天居然服务于革命路线,总算派上用场,不免欣然自得,忘却疲劳。”因而深信“为人不作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冯友兰每次承蒙毛主席接见,都会事后感激涕零地献诗,如1962年的“怀人堂后百花香,浩荡春风感众芳。”1972年的“若有东风勤著力,朽株也要绿成荫”。按照今天的阅读感受而言,这等诗句直与前朝历代的御前文学侍从的阿谀奉承之词无甚差别。更有甚者,1974年发表的《咏史》组诗中的“则天敢于作皇帝,亘古中华一女雄”,多少有逢迎格外垂青于他的江青之嫌,也难怪时人对此嗤之以鼻。 在那样一个知识分子竞折腰的年代,不应该厚责冯、周的选择,如同无法指摘郭沫若、周扬的言行一样。对“四皓”冷嘲热讽的舒芜,在胡风事件中落井下石,不也同样为同是知识分子的读书人所诟病吗?这样说,并非一网打尽,“洪洞县里无好人”,也不是故意忽略正直刚烈的知识分子的存在意义——比如老舍、胡风、梁漱溟、陈寅恪的刚烈或坚韧,而只是想说明,尽管台下受害者与台上风光一时者、失意者与得意者、顺从者与反抗者,彼此有着本质的区别,但其实都是笼罩在时代大悲剧下的个人悲剧,都是在人家搭好并导演的舞台上或被动、或违心地扮演角色,并没有多少可供选择的空间。所谓“覆巢无完”、“皮之不存,毛将焉附”是也。像陈寅恪先生所推崇标举的“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历千万祀与天壤而日久,共三光而永光”,在现代中国只能是一种不可企及的理想,所以,陈先生自己也无奈地说:“最是文人不自由”,学者之不自由亦如文人。 这里显然无法简单地以那个时代知识分子的脊梁骨不硬,或者膝盖软弱来解释。乱世之中,能够“苟全性命于乱世”已经不易,上一页 [1] [2] [3] 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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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中国哲士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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