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抓住最中心的红军问题,二是批判右倾机会主义不够;三是对赣东北的成绩没有肯定。一、三两点没有疑问,第二点需要说明。在中央,王明路线不但批判立三路线,也严厉惩处立三个人;但在赣东北,曾洪易虽然排挤本地干部,但对贯彻立三路线的唐在刚却予以重用,这在方志敏看来,当然就没有划清与立三路线的界限。另外,方对曾洪易等的军事战略、肃反错误等多有批评。
所以,方志敏在赞扬四中全会纠正了立三路线的同时,实际上把立三路线与王明路线放在一块批评:“在一九三一、三二、三三,三个年头中,环境都是很顺利的。向周围广大的发展,并没有多大困难。而障碍红军伟大胜利与苏区迅速扩张的,就是右倾保守主义。”(方志敏,1999:69)问题是,李立三和王明从来被认为是“左”,何以方志敏要以“右倾保守”来命名?原因之一,“左”的时刻不会出现的“左”的概念。只是延安时期清算王明时,“左倾路线”才一锤定音地确定下来。其次,就军事上来说,立三要求打九江,放弃了其他可能发展的机会;曾洪易不懂军事,只是教条地执行中央命令,军事上没有任何主动性。方志敏即批评他“把红军摆在苏区内部与敌人堡垒作战,不肯向敌的空虚的浙南皖西方向发展,陷自己于被动,坐失许多有利战机。”(《方志敏传编写组》,1982:231—232)如此,则说立三路线与王明路线是“右”也不是全无道理。立三、王明的“左”只是就其根本性质而言,具体落实下来,表现形式很多,在没有权威定名之前,是“左”是“右”都有道理,关键是从哪个角度看。
10、失败
1927年国共两党决裂后,革命之火在各个山头燃烧。由于统治集团的内部分裂,特别是1930年蒋、冯、阎中原大战,各根据地都相继进入全盛时期。但在蒋介石集团基本统一了中国、集中全力围剿革命之后,已成燎原之势的革命之火渐趋微弱。1934年10,赣东北根据地丢失。
敌强我弱,所以只能打游击战;但游击战并不能大规模地消灭敌人;根据地可以保护红军,但根据地也需要军事实力才能维持。一旦敌我力量悬殊太大,则游击战和根据地都难以奏效。中国革命成功的关键,是抗战开始后获得合法的自主的发展空间,红军的失败有其必然性。第五次反“围剿”期间,新十军军长刘畴西执行中央指示与敌人硬拚。方志敏与他商议:“能否改变打法,去打薄弱之敌?”刘答:“现在根据地范围缩小,强敌压境,到哪里去薄弱之敌?”方问:“敌55师、57师、12 师、浙江保安师这些不是弱敌么?”刘答:“从我们现有的力量来看,他们也已变为强敌,同他们打,也同样要硬拚。”(石凌鹤、李希文、石蔚春,1990:156)硬打的结果又只能是失败。方志敏狱中反省说:“我们过于机械地执行了中央革命军事委员规定的战略。”但问题不是红军要死打硬拚,而是敌人找上门来打。蒋介石吸取了此前的教训,第五次“围剿”在战略上取攻势而、在战术上取守势,不是进山与红军绕圈子,而是凭借其兵力与资源的优势不断进占根据地,逼上梁山红军出来硬打。如果不机械执行中央战略,那就只有撤离根据地。总之不论机械与否,根据地是难以保持了,而撤走后的部队不但没有兵力与资源的优而且丧失了根据地的优势,很难说就一定能发展能壮大。
革命艰苦卓绝。一些高级领导人也都思考过革命的前途。林彪在井岗山时期提出“红旗到底能打多久”的疑虑不全是悲观。彭德怀1959年回忆:“在平江时,有人问:何时革命胜利?我说:胡子白了总要胜利,因而挨斗。”(李锐,1999:224)
革命有其普遍困境,但赣东北也有其自身的特殊性。一是内哄严重。在抗日先遣队内部,据先谴队政治部主任刘英后来回忆:由于主要领导人不团结,“每遇事相商或召开会议始终得不到好的结果。在先遣队自瑞金出发直到闽浙赣苏区这段时间内,从未开过一次圆满的会议,不是你争我吵,便是你走我溜,甚至闹成打架……关于行动的决定,特别是作战任务的决定,往往一致的通过与决定了,转瞬间又来一个不同意,甚至有好几次打响了后又命令下属撤退,这不仅表示意见各殊,失却了自己的战斗意志,而且对士气的消磨与战斗力的削弱,亦是极端有害的。”(方志纯,1987:187)二是叛徒众多。中央代表曾洪易、省委书记万永诚、红十军政委倪宝树、红十军政治部主任涂振农等先后叛变,后来的方志敏的被捕,就是因为他的警卫员出卖。红军长征后,在赣东北坚持地下斗争的闽赣军区司令宋清泉、政治部主任彭祜、参谋长等也当了叛徒。
11 死得其所
方的狱中书简都是濒死之论,他直接写到死的有三篇:《我们临死以前的话》、《死》、《记胡海、娄梦侠、谢名仁三同志的死》。第一篇是政治交代,第三篇是实事叙写。第二篇是一篇一万多字的“共产主义殉道者的记述”。革命者的死亡观,以夏明翰的“砍头不要紧,只要主义真”最为光明浩大,方也写下“敌人只能砍下我们的头颅,决不能动摇我们的信仰”的壮语,坚信主义比生命更为重要。在狱中,“死,是无疑的了。什么时候死,不知道。”(方志敏,1999:139)问题只是如何死?选择革命实际上就选择了死亡,生死不隔,死亡也是革命的行为之一:“我们必须准备口号,临刑时,要高声的呼,用劲的呼,以表示我们的不屈!”(方志敏,1999:136)生之斗争召唤着死;从容就义也是一种革命行为。革命之于革命者,可以赋予他们的生死以一种超越自然的意义。
但在监狱中,革命者面临一个特殊的问题:活着,但没不可能从事革命工作。“优待号”,午饭有三荤两素一汤,三个革命者吃得很香。这就有了疑问,革命者吃着敌人的饭,最终不免一死,这算怎么回事?“同志!我们在这吃饭,我有点怀疑到底是为谁吃的。”“好像我们吃饭,不是为着自己吃的,是为着刽子手的枪弹或刀吃的。吃胖了一点,让它们尝点油味儿。”方找不到死刑犯吃饭的意义。另两位难友的回答分别是:“不管它,生一天就得吃一天。”“吃吧,不要讲死了就不吃。”(方志敏,1999:138)
“生一天就得吃一天”──这是自然式 上一页 [1] [2] [3] [4] [5] [6] [7] [8] [9] 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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