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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羊里的西夏》读后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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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鲁平
读完《石羊里的西夏》,第一个感受是作家对本民族的历史传承和历史记忆有一种深刻的焦虑,同时作家对本民族的历史有一种强烈的认同感。人类不能没有回忆,民族也不可能没有历史。否则我们的生存和生命也没有意义可言。钱穆先生说过,历史是生命,生命便是历史,也就是说民族的生命便是民族的历史。对于西夏人(或者说对党项人来说),由于战争等多方面的因素,历史线索和历史资料没有得以保存和继承,因此,他们的历史在相当长的时间里是一段神秘的空白。对这个没有历史记忆的民族,如何进而有民族的凝聚,这是一个难题。面对这样一个困难,需要该民族的文化人,该民族的精神生产者有一种自觉的追求,努力在现代的条件下根据、搜集各种材料来回忆、填充、完整本民族的历史。党益民先生就是这样的党项人的文化人,党益民先生也是有这种自觉的民族意识追求的文化人。一方面是对本民族的历史文化的追寻、挖掘、梳理,另外一方面就是对本民族历史和文化的弘扬、保护和叙事。党益民的长篇小说《石羊里的西夏》就是对本民族历史文化的弘扬、保护和叙事。我过去不知道党益民先生做这个事情做了这么多年,收集了这么多的资料,因此可以说,党益民堪称一个党项文化的研究者或者党项历史文化方面的专家。从这个意义上来,小说的作者是这样一个自觉的,本民族历史文化的追寻者、叙述者。小说中的寻求对“石羊”的解密、与教授一起整理西夏历史的“我”事实上也就是作家“党益民”,“我”与西夏历史专家所做的解读和保护,就是民族文化弘扬、传承、叙述这样一种实践活动。 另外一个感受是,小说通过对一种历史记录和保存的紧迫感、焦虑感表现了作家对历史进程中野蛮的一面的思考。文本中的“厮乱”即“阿默尔”,是历史进程之中自觉记录和保存本民族历史的党项文化人的代表。如果在历史上有这样的人,那么这种人对于党项的文化和历史无疑是至关重要的。他费尽心机把对西夏的历史记录保存在一个极其隐秘的地方,但这些历史文献终究还是在战争中被毁灭了。作为党项人的“巫师”,阿默尔是该民族的一个智者。他在历史上的每一次灾难中都表现出非凡的智慧,能够令人难以置信地预料该民族即将发生的重大的事件,包括西夏灭国的大概时间。不仅如此,他还很了解汉民族的文化,比如书法、火器等,并把这些介绍和传授给本民族的下一代。阿默尔在记录、保存民族历史中表现出的使命感和焦虑感,从侧面暗示了这个民族消亡过程中的一些难以回首的残酷因素。作品已经告诉我们,蒙古人在消灭这个民族过程中采取的“杀光”、“斩草除根”的方式。在多民族的历史融合进程中,许多民族神秘消失了。但历史表明,汉民族对其他民族没有采取这种灭绝式的征服方式。在历史上,一般来说汉民族只是要求称臣、进贡即达到目的。 第三个感受是,这部长篇小说对叙事艺术特别用心。小说以西夏最后一个国王李睨的独特视角(也就是作品里面的尕娃),重点叙述了西夏灭国前近20年的历史。这个独特叙事的视角区别了传统的历史题材长篇小说的创作,由于历史题材长篇所涉及的时间的跨度、生活面的广度、人物形象的数量等诸多原因,历史题材的长篇小说很少以第一人称叙述。但是在《石羊里的西夏》里,作家主要采用“我”(即“尕娃”“李睨”)的视角叙述近二十年一个王国的内部斗争和外部战争,并且同时,作品中还有另外一个“我”,即购买石羊、寻求教授破解石羊的秘密“我”,这个“我”实际上是作家的视角。小说把“我”与教授对石羊的不断解密穿插在“尕娃”对西夏王朝的历史叙述中。在“尕娃”的叙述中,尕娃既是西夏王朝最后一段时光的见证人,也是西夏历史的追寻人,因为尕娃自身在成长的过程中,不断通过咨询本民族的历史记录人阿默尔了解西夏的历史。作家与作品中的“我”则是通过弄清石羊的秘密来探寻西夏的历史。作品中这两个叙述层面上的“我”具有某种同一性。作家“我”有时事实上把自己幻化成了历史中的“我”(尕娃),比如作家“我”想象“我”与教授的单身女儿的爱情,就是“尕娃”与“阿朵”的爱情。当然,作品在叙述过程中,也常常以“李睨”的梦幻内容、以第三人称来补充叙述一些历史细节。两个层次的“我”对当下与历史记忆的叙述、“尕娃”与“阿朵”和“我”与“教授的女儿”爱情对照叙述、尕娃的梦幻叙述,构成了这部作品复杂而清晰的叙述方式和独特结构。这是值得注意的。 在作品中,作家叙述了李睨的爷爷李遵頊与堂兄李安全、李睨的父亲李德仁与李睨的叔父李德旺等三代人的宫廷内部权利斗争;勾画了西夏政权与蒙古王国、金国等少数民族政权之间的斗争与战争形势与历史。在蒙古国对西夏的六次征伐战争中,描述了西夏内部的各种势力的消长起伏,并比较丰富地表现了西夏政权消亡之前的政治、经济、文化等各方面的建设成就与社会文化风貌。从小说文本里,我们可以感受到西夏人不但创造了丰富的文化,而且这个民族是一个不断进取、善于学习其他民族文化的民族,比如他们对汉民族的文化成就的借鉴和学习就是非常成功的。因此,《石羊里的西夏》是西夏国或党项民族的历史文本,对了解这个没有历史记载的神秘王国有重要的人类学价值。 最后一点,我个人比较欣赏作品里面对李睨与阿朵的爱情的叙述,这里面充满了浓郁的草原风情,这是一种比较美的叙事,起到了在历史的血雨腥风中的一种缓解紧张感的作用。表现了作家乃至历史当事人对和平美好生活的向往和追求。对作品中尕娃随身上携带的“羊胛骨”的描述也十分欣赏。在所有大的事件即将发生时,尕娃所带的用于占卜的羊胛骨就会发生声响。阿默尔的信鸽似乎也同时兼有这种功能。这些细节的描写,我感觉非常引人入胜、非常成功地烘托了一个神秘民族的历史氛围。(摘自评论家李鲁平在鲁迅文学院《石羊里的西夏》研讨会上的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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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中国哲士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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