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其芳《生活是多么广阔》赏析

抗日战争爆发后，一大批青年知识分子、作家为了寻真理，拯救灾难深重的祖国，毅然与过去的自己诀别，奔向当时的革命中心延安。何其芳就是其中一个。1945年，他在延安出版了诗集《夜歌》。这是诗人从黑暗的国统区奔向晴朗的解放区后写的诗，是诗人的代表作。诗歌用崭新的歌声，以抒情的笔调，描绘了他对新社会、新生活的崭新感受。其中大部分是1940年至1942年在延安写成的。名作《生活是多么广阔》写于1941年。

全诗共分三段。第一段仅三句，第一句开门见山点题。第二句是第一句的深化和延伸，也是第一段的总括。第三句是第二句的注释：生活是海洋，海洋有宝藏，所以生活也有宝藏。

第二段是全诗的重点。它承接上一段而来，是对“海洋”的“快乐和宝藏”的挖掘。前七句诗人排列了十一种生活图景，是诗人对新生活的诗化和理想化，正如诗人所说，“是一般的歌颂生活”，是“对于生活的梦想和渴望”。诸如作飞行师、高山滑雪、北极探险等，在现在看来，很多人以为是极为平常的，似乎不值得写诗歌颂。但在极为贫困落后的旧中国，实在是人民尤其是青年人梦寐以求的生活。诗人以他富于幻想的特点去对这种生活进行思索和讴歌。后四句是对深一层的生活的歌颂。在这里，人人过上貌似平常但实在幸福的生活。大家都把自己的光和热奉献给他人，在社会中建立起一种心心相印的新型人际关系。这是现实，也是理想，令人向往。

第三段基本是第一段的重复，仅中间“生活又多么芬芳”一句不同，正是这一句，点明了理想生活的诱人。

全诗明白如话又抒情含蓄，具有丰富的内涵意义。诗人比较朴素和精炼地运用了现代口语，读起来朗朗上口，尤其适合青少年的口味。比如“去参加歌咏队，去演戏”等句子，就浑然天成，毫无雕琢痕迹。全诗情感热烈又蕴含哲理，容易使富于幻想的青年发生联想，给人以思索的余兴。“生活是海洋”一句，是十分浅显易懂的比喻句，包含了深刻的哲理：生活象海洋一样浩翰广阔，象海洋一样丰富多彩，象海洋一样有恶浪和暗礁……因而直到现在，这句话仍然是人们常挂在口的名句。在形式方面，既不拘谨，也不流于放纵。第一、第三段是押韵的，第二段看起来很长，其实诗人在其间已十分娴熟巧妙地换了三次韵：“戏、师、诗”，“物、宿”，“晴、心”，因而诵读时，依然不觉冗长，反而有自由活泼的感觉。诗人一口气用了十五个“去”字组成语气强烈的排比句，使诗歌形成一个“内核”，气势磅礴，构思巧妙。

《生活是多么广阔》意境清新、情调优美、节奏轻快，读来令人心旷神怡，当年曾打动过许多青年的心，对革命青年的前进起过一定的推动作用，成为传诵一时的佳作。

该文收入1991年3月团结出版社出版的大学教材《中国现当代文学作品导读（上）》一书，主题目为编入本书时所加。

附录

生 活 是 多 么 广 阔

何其芳

生活是多么广阔，

生活是海洋。

凡是有生活的地方就有快乐和宝藏。

去参加歌咏队，去演戏，

去建设铁路，去作飞行师，

去坐在实验室里，去写诗，

去高山上滑雪，去驾一只船颠簸在波涛上，

去北极探险，去热带搜集植物，

去带一个帐篷在星光下露宿。

去过寻常的日子，

去在平凡的事物中睁大你的眼睛，

去以自己的火点燃旁人的火，

去以心发现心。

生活是多么广阔。

生活是多么芬芳。

凡是有生活的地方就有快乐和宝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