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格来自作家自身的气质,但是,千万别以为一个作家一下子就能有效地传递自己的气质,没那么简单。我每天看电视,你注意到没有,大部分人一到了电视上就忘记了自己是谁,说出来的话都一样,连语句方式和词汇的选择都差不多,只有很少的一部分人能够像在自家的客厅里说话。这需要训练,还需要机遇,最关键的是,内心要有疯狂的愿望做底子。
我不再害怕儿子将来读我的书,以前我怕
记者:你曾说自己是在同一题目下写了同一个东西,是一种“重复”劳动吗?
毕飞宇:不是,如果是的话,这种“重复”一定有不可能告人的力度。
记者:还有什么挑战性?
毕飞宇:我说过,我一直在“疼痛”这个命题下工作,我所说的“同一个东西”指的就是疼痛。疼痛本身就充满了挑战性,疼痛来到的时候你就想操家伙,当然了,不会是擀面杖。
记者:不想突破吗?
毕飞宇:不想。在写作这个问题上,你别以为突破是一个多么了不起的东西,我可能突破,可真的突破了,我不一定高兴。有时候,突破很无奈,是你只能那样,而不是你特别想那样。
记者:写小说成了日常生活的一部分,“如居家过日子”,写作最初萌芽过程是怎样的?
毕飞宇:写作如居家过日子,这是我说过的,其实也是一句空话,事实上做不到,这是很高很高的境界。写作最初的萌芽是从“过日子”中来的,你天马行空,最后,你的文字重新体现出了“过日子”的风貌,对我来说,差不多是我现在的小说美学标准。这里有一个前提,你的文字所表达出来的东西是“生”的,是“动”的,生动,活生生的动态,这不容易。
记者:网上有不少网友把你当作“偶的崇拜对象”,你自己认为受欢迎的理由是什么?怎么定义自己在当代文坛的坐标?
毕飞宇:好吧,我就顺着杆子爬吧。可是,我真的不知道,我只想在正确的道路上走下去。
记者:相对于一生来讲,你认为目前自己的创作处于什么阶段?
毕飞宇:我的儿子八岁了,等他到了我这个年纪,我不再害怕他读我的书,以前我怕。
坦荡,是所有品质里头我最喜欢的一种品质
记者:你有什么样的阅读习惯?
毕飞宇:我喜欢把别人写的东西拆开来,拆开来之后再装上。能装上的,我就留下来,装不上的我就扔掉。
记者:在阅读什么?
毕飞宇:《布莱希特的情人》,还有一本《洗浴的历史》,很好。
记者:您关注网络文学吗?
毕飞宇:我不上网。
记者:当代文学空前繁荣,女作家赵赵说“以前是个人写作全民阅读,现在是全民写作无人阅读”的时代,您怎么看?
毕飞宇:赵赵说得倒也没错,现在写的人多了,读的人少了,事实就是这样,我还能怎么看?
记者:您写东西最根本的动因是为表达自我的内心,还是写给某些人看(记录时代生活)?
毕飞宇:不要把它们分得那么开,没必要。左手长在左边,右手长在右边,可我们经常搓手。
记者:江苏出了很多作家及文艺批评家,自古以来也是名人辈出,可是有当地人说江苏“多才子,少男人”,这句玩笑你同意?
毕飞宇:我懂你的意思,你这是批评我们江苏男人太温柔。
记者:你说你喜欢京剧,尤其是程派青衣,生于长于江苏,受哪种地域文化影响较大?
毕飞宇:我是(上世纪)六十年代的人,这个年代的作家有个特点,受民族文化、区域文化的影响很小,反而受西方文化的影响比较大。在我们成长的时候,哪里有什么区域文化?没有。这个话说起来大了,这个话题包含着中国小说的走向,好在许多作家都意识到了,都在做各自的努力。
记者:如今是您的理想生活吗?
毕飞宇:大部分写作的人生活都是枯燥的,很简单,你得有时间做保证,你要坐在那里。
记者:您欣赏什么样的男人?
毕飞宇:我喜欢坦荡的男人。坦荡,是所有品质里头我最喜欢的一种品质。
记者:最大的遗憾是什么?
毕飞宇:遗憾很多,没有学过经济学,外语差,有儿子但没有女儿,性格当中缺少亲和力。
记者:如果不让你写作,是否会痛苦不堪?
毕飞宇:不写作没什么。但是我要搞清楚,是什么力量不让我写作,是什么样的东西停止了我,不让写作的理由比不写作本身更重要。如果是我自己不想写,我想我不痛苦。
记者:会选择做什么职业?
毕飞宇:回过头去当教师。
■采访手记
他拿电脑当打字机
说他是得奖专业户也罢,说他是“女性作家”也好,总之,无论从文坛内到读者中再到媒体,毕飞宇绝对是个人气正旺的人物。而第三届鲁迅文学奖揭晓后,他的认可程度绝对再次得以证实,就连最不屑或缺乏文学意识的人,你跟他提起徐帆、傅彪主演的电视连续剧《青衣》,说这个剧出自毕飞宇之手,相信他都会立马一脸景仰之色。如果你再说张艺谋的电影《摇啊摇摇到外婆桥》的编剧也是这位江苏才子时,相信他会逐渐增加进一步了解这位“下蛋的母鸡”的好奇心。
同电影明星不同,作家不管人气再如何超强,也很少有人会被读者当作偶像并拥有众多“粉丝” 上一页 [1] [2] [3] [4] 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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