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慎认为边区执行的路线是正确的,苏区根本不存在所谓“立三主义残余”或“调和主义”的问题;根据地党政军和群团组织都是土地革命过程中诞生和壮大起来的,是纯洁和可以信赖的,不存在“从头做起”或进行“彻底改造”的问题;中央代表应该尊重和团结根据地的领导人,不能盛气凌人,动辄“扣帽子”、“打棍子”;红军部队要波浪 式地向外发展,在发展中解决根据地面临的问题,不能固守不出;土地政策要切合当地情况,要对地主、富农采取给出路的政策……
张国焘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许继慎虽然批评的是沈泽民,但锋芒却深深地刺痛了张国焘,因为张国焘与沈泽民所持的都是相同的观点,他们的使命就是贯彻执行许继慎所反对的政策。
令张国焘反感的还有一点,就是许继慎爱谈政治问题。不仅爱谈,还十分在行。张国焘最欣赏的将领是埋头打仗、不插手政治的军官。
失望的张国焘意识到许继慎不仅不是可以倚重的同路人,而且还是坚定的反对派。他对沈泽民等人说:“许继慎是个才华毕露的人,爱谈政治,他的观点要不得。”
张国焘、沈泽民虽然都把许继慎视为推行“左”倾政策的主要障碍,都想削弱其权威,但是,两人的策略完全不一样。
沈泽民虽然“左”得出奇,但为人正派,希望通过正常的党内思想斗争,采取辩论、说服甚至是交锋的方式,公开地纠正他认为不正确的行为或倾向。他的问题主要出自教条主义上。
张国焘坏在人品上,他在党内的资历老,他“不老实”名声和擅耍权术的特点也是人所共知。他早就盘算过了,自己和沈泽民一样,在军事上一窍不通,如果在军事方针、行军作战、部队训练上攻击许继慎,那是自取其辱。在政治上寻找突破口同样行不通,许继慎是老党员,经历过历次党内斗争,具有丰富的政治经验,而且他所坚持的一些观点代表了苏区大部分干部的意见。张国焘出人意料地把攻击方向定在了许继慎的所谓“个人生活作风”上,因为这是最容易败坏一个人形象和最说不清的事情。他有意将一些子虚乌有的所谓“事例”通报给沈泽民,要求沈泽民在党的代表大会上带头“开火”。
由张国焘导演的总攻击在苏区党员代表大会上达到高潮。
1931年6月下旬,在鄂豫皖苏区首府新集,全区党员代表大会隆重召开。军队连以上干部和地方负责人共有九百余人出席会议。这次会议实际是张国焘到根据地后主持召开的一次全区干部大会。会议的主题是讨论根据地建设中的一些重大问题。
“同志们,不要把视线全部集中到军事战略和政策、法令这些所谓大问题上。其实一些看似不起眼的小事、鸡毛蒜皮的小毛病,如果不及时解决也会酿成大错,比方说,部队中的游击习气、生活作风等。”张国焘有意抛出话题。
沈泽民推上炮弹就开火:“说到部队中的军阀作风、土匪习气,许继慎同志应当反省自己。别的方面不说,单就对待妇女的态度,你就做的不好。”他逐一转述张国焘说的那些“事例”,然后厉声质问道:“有人反映,你有许多姘头。在你的姘头中,是否有有夫之妇?是否有被强迫的?这种行为是否破坏纪律?这是不是土匪的享乐主义?又是不是军阀横霸的习气?这配做一个中共党员和苏区的高级将领吗?”
对于突如其来的攻击,许继慎始料未及。他一一驳斥所谓的“事例”,反复强调:“我是老党员,又是北伐老战士,对于党纪军规向来是严格遵守的。说我强奸妇女或乱搞姘头,纯属诬蔑,我要求组织澄清这些问题,如果证实是我所为,请给我处罚。”
在党的大会上以虚假的事例公开指斥高级将领,这在鄂豫皖的历史上,还从来没有过。会议像泼了水的油锅,顿时乱成一团。
一些不明真相的干部纷纷发言,提出批评意见。会议“揭批”的对象越来越广,许多师级干部被点名,军委分会主席曾中生和军政委余笃三被指为有纵容之责。
这正是张国焘的意图。他就是要打击以曾中生、许继慎为代表的党内抵制“左”倾政策的反对派。
与此同时,沈泽民等人随意诋毁高级将领的做法,也引起了绝大多数主持公道干部的义愤。他们向张国焘提意见,要求公开说明许继慎等人被冤的实情、公开批评沈泽民,纠正党内斗争中这种极为恶劣的先例。
挑起事端的张国焘在整个批斗过程中始终保持超然的姿态。他让沈泽民、陈昌浩等人打头炮,而自己默不作声。在初步打击许继慎之后,他又出来做好人,拉着蔡申熙找许继慎、曾中生谈心。
在大是大非问题上,曾中生一向态度鲜明,这次也不例外。他直截了当地说:“这次会议出现了很不好的苗头。沈泽民闭着眼睛念经,根本不了解苏区的实际,他所提的见解都是照抄照搬的教科书,特别是他在党内动辄给人戴帽子、打棍子,已经引起本地干部的强烈不满。他脱离这次会议的主题,收集道听途说的传闻来攻击许继慎,应该公开批评。党内不能开此先河!”
张国焘见曾中生批沈泽民偏离会议主题,也拿会议主题做文章:“这次会议的主题是反‘立三路线’和‘右倾政策’,不应当转移目标去批评沈泽民。他最多不过是缺乏经验,说话有时不完全恰当,这是可以谅解的。目前大敌当前,应该一致对外,希望继慎同志不要心存介蒂。”
许继慎心里明白,把炮放得山响的沈泽民只是书生意气,而不动声色的幕后主使则是这位“钦差大臣”。为了红军的事业,他决定忍辱负重,表态说:“自参加革命那天开始,我就将个人的生死荣誉抛在脑后。对于泽民同志、国焘同志,有意见我还是会提的,但组织的决议我保证无条件地执行。我现在只想一件事,就是上前线,打胜仗。”
1931年夏,中央根据地第三次反“围剿”正处于最紧张的时期,中共中央要求各战略区域的主力红军立即采取军事行动,援助中央根据地。7月上旬,鄂豫皖苏区军事委员会在商城余家集召开扩大会议,讨论红四军行动方针,史称“余家集会议”。
会议在余家集一个祠堂举行,十几张条凳围着一张八仙桌。张国焘坐在正中的一张太师椅,发表“高见”:“援助江西中央苏区第三次反‘围剿’斗争是我们当前刻不容缓的政治任务。大的任务定下来后,现在要讨论的就是如何援助。我考虑了几天,可以说忧心如焚、寝食难安,我想起了孙子的一句名言:‘击敌之所必救’,也就是说要想办法让围攻中央苏区的敌军回撤。怎么才能迫敌回撤呢?攻击蒋介石的老巢——南京。我的计划是这样,红四军先打英山,然后出潜山、太湖,打下安庆,再进击南京,抄蒋介石的老窝!”
他的建议令红四军将领目瞪口呆,曾中生、徐向前不停地摇头,许继慎更是按捺不住地发出冷笑。
“继慎同志,你笑什么?”张国 上一页 [1] [2] [3] [4] [5] [6] [7] [8] [9] [10] ... 下一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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