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秀才,要在现在可能只相当于个中学生的水平吧。尽管“秀才”是清朝官绅等级中是最低的,但那时侯农村认得字的人少得可怜,考上秀才还是有点头面的。我们家中有将近六亩土地,但父亲并没有把心思放在经营土地上,而是热衷于在县城里谋得的小官职,也就可能相当于现在的什么协会、学会的理事之类吧。这样,家中的经济状况就越来越差了。你看我这脑袋,怎么没有头发,就是小时侯生了病没钱及时治,小病拖成了大病。但不管怎么说,和许多穷人的孩子比,我还是幸运得多,从小就能读上书。我在六岁那年进了私塾,读的自然是孔孟之道,四书五经罗。不过,我是不喜欢这些东西的。那个塾师很势利,他看我衣服穿得破旧,家庭又不景气,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更因为我交的“束修”少,经常找理由打我,而且打的很下力气。那时侯我的胆子很小,也搞不清楚为什么老是挨打,挨了打也不敢回家说,放下书包就到田地里干农活。所以呀,我对什么耕地罗,播种罗,下肥罗都不外行,也加深了我对农民的深厚感情和同情心。 在私塾熬了五年后,我到高小去读了三年,接着考上了初级师范学校。也就在这个时侯,我的家里连遭不幸,我的大哥参加了当地贫苦农民打土豪,反暴政的起义。可是起义失败了,大哥遭人陷害,被捕入狱,当局要我家交六百块大洋赎人,父母到处求借好不容易凑起来送去,但是大哥还是被杀害了,年仅二十七岁。我的父亲也被抓去坐牢,家里被政府军先后查抄了四次,一点家产几乎被洗劫一空,生活越来越艰难。这样一来,我的二哥不得不中途辍学,到我家借了钱没法还的那一家去教书抵债。接着家中也难以维持我的学费,动员我退学,但我那时太不懂事,再加上读书心切,死也不肯辍学。 为了省钱,我的衣服,袜子和鞋子都是家中自织的粗布缝制的,自然是补丁摞补丁。你可想不到吧,我一年的零用钱只有一块大洋,我把它揣在贴身的衣兜里,经常用手摸摸,那里舍得花。可是,我却用这块已被摸得光光的一块大洋邮购了陈独秀主编的“新文学大系”,既学到了一些文学知识,也接受了不少革命思想。
当时,我有一位堂兄在广州大学读书,他经常送给我一些有关三民主义的革命书籍,我马上对这些书发生了强烈兴趣。我如饥似渴地读完了孙中山先生的“马克思主义和达尔文主义”,“心理建设”和“伦敦蒙难记”等所有文章。可以这么说,孙中山的“宋教仁传”是引导我投身革命的启蒙书。还有一本“黄花岗七十二烈士传”,我读这本书时一直流泪,看完后大哭了一场。俗话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你看这本书对我的影响有多大! 从这时起,我便坚定而不是盲目地信仰孙中山了。我也看到,一些文化人、一些教师也和政府当局、地主恶霸、土豪劣绅一个鼻孔出气。成为欺压农民百姓的帮凶。看来光读书、有文化是改变不了这不平等的黑暗社会,只有按孙中山先生提出的三民主义思想,用枪杆子推翻这腐朽没落的反动統治,人民大众才有好日子过。我不但下定了决心,而且开始了行动准备。我想办法借到了“孙武兵法”,“七家兵法”等中国古代军事书籍,细读了有关不平等条约,中日战争,义和团运动等问题的书籍,还研读了什么凡尔登战役等第一次世界大战的一些战例。 在十八岁那年,我听到消息说广州黄埔军校在招生,怦然心动,我等不及参加还有两个月的毕业考试,从一位也是同情和支持孙中山的老教师那里借了七块钱的地方币就动身了。要说我住读的学校离家只不过十五里路,但我没有回家告别,只写了一封信托位同学在我走后转给我家里。我记得很清楚,当时我的行李包里除了一双布鞋和袜子外就是几本书,有“教育心理学大纲”,“孙子”,“三民主义理论”和节选曾国藩,胡林冀箸作的“语录”。正是寒冬腊月,天寒地冻,我又不想回家拿衣服,只好把我全部的换洗衣服一共七件统统都套在身上。 我甩开双脚,顶风踏雪整整走了七天才辗转到了广东韶关,找到火车站一问,我的心都凉了,去广州的火车票要六块钱一张,而我带出来的七块钱虽然省了又省,还是花掉了一大半。我是第一次出远门,第一次坐火车,又不知道扒车,又不知道混票,可把我急坏了,不晓得怎样去凑齐买票的钱,就象个没头的苍蝇在街上乱转。 真是天无绝人之路,正在我茫然无措之时,我突然听到有人说家乡话,离我家很近的家乡话,而且是位军官,我赶忙凑过去和他拉关系。那个时侯在外地遇见个老乡可真亲热呀!他知道了我的难处,也可能看我是来投身革命的热血青年,他二话不说,给我搞吃的,安排我睡觉的地方,还带我乘上了去广州的火车。可惜的是,这么个好人,我竟然没有留下他的名字,至 上一页 [1] [2] [3] [4] [5] [6] 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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