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旨,因此每逢陪侍宴庆时演奏《七德舞》,就低头饮酒吃菜,不看表演。遇到演奏节拍安详舒缓,表现文德普及天下的舞蹈《庆善乐》时,则是全神贯注,毫不厌倦。魏征就是这样以一举一动来向太宗表示劝谏,但若试想,魏征若是直肠子,拣太宗兴头上劝谏,那后果不堪设想。但就是这样,魏征的话也越来越少,贞观十五年,《旧唐书》载,一日,唐太宗就近来朝臣论事说话越来越少这一现象征询魏征的看法,魏征来了个实话实说:“陛下虚心采纳,必有言者。凡臣徇国者寡,爱身者多,彼畏罪,故不言耳。”太宗首肯了魏征的观点:“然。人臣关说忤旨,动及刑诛,与夫蹈汤火冒白刃者亦何异哉!”是啊,假如言场像战场一样可怖,哪个还敢多说话?不愿曲意奉迎,赞颂主上“英明伟大,一贯正确”,装聋作哑总会吧。凭魏征的政治智慧,要让他在秦始皇或隋炀帝朝为臣,相信他会作出这一选择的。而绝不会像龙逄、比干们,明明知道人主是昏君暴君亡国之君,还要梗着脖子去“为国尽忠”,“冒死直谏”,死了也白死,何苦来哉?江山是人家君王的私产,他当主子的都不心疼,你当奴仆的着的哪门子急?
但就是这样,魏征也并没保得一世周全,公元643年,魏征去世,太宗还把女儿许给他的儿子当媳妇;让大画家阎立本为功臣画像,安放于太极宫中的凌烟阁内,思念之情溢于言表。但不久风云突变。那些奸猾小人,诬奏说魏征结党营私。太宗听了心中很不高兴。又有人奏称魏征曾将自己谏诤的奏章抄送给史官,想要名扬后世。太宗闻后更加气愤,便下令收回要将公主嫁给魏征儿子的许诺,并推倒为魏征所树的墓碑,对魏征家的抚恤照顾也淡薄了。直到辽东之役失败后,太宗深感后悔,说:“魏征如果还活着,朕就不会有这一趟辽东之行了。”他下令将赏赐慰问魏征的妻儿,给予了优厚的待遇,又让人用羊去祭奠魏征的坟墓,将以前推倒的墓碑又重新立起来。但是,这时衡山公主已另嫁他人,不能再改正了。
此时,魏征已死,不知道他看到这样的变化,心中会作何感想?
陪我们来看魏征墓的老人,他父亲是解放前原平中学的校长,他本人上过燕京大学,他当过兵,教过书,逃过难,下过监狱,做过木匠,种过地……人生的际遇随着大时代的动荡波澜起伏,如今,沧桑的皱纹间已再难寻觅当年的书生意气,他只是一遍一遍从魏征“识时务”的人生里对仗他自己不“识时务”的失败,那比较在血色黄昏里显得颇为悲凉。
自古文人的命运、自己的抱负全然在皇帝的一念悲喜之间,这感觉是何等苍凉,纵然是唐太宗这样的明君,也难免有“一时糊涂”之念,但“上”的一时糊涂,“下”则惊恐不已啊。在这样的格局里还谈什么“独立之人格”,谈什么“自由之思想”,所思所想不过是如何能苟且偷生罢了。
站在魏征墓旁,这里视野开阔,往远处望,炊烟牧歌,依然是一片好风景。不禁心生感慨: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 本文作者:费煜,摘自《山西晚报》
上一页 [1] [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