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面用暗语写信向南方局报告,一面启程返回。南方局军事组收到张露萍由成都发回的电报后,知道张露萍中了军统局设的圈套,赶快派人到车站守候,希望能够营救张露萍。但是,当张露萍在两路口车站一下车,立刻就被守候的特务逮捕。这样,包括赵力耕、杨洸、陈国柱、王席珍在内的“牛角沱七人小组”全部被擒。
“军统电台案”发生后,山城重庆的军统电讯总台,像挨了一颗重磅炸弹,几乎瘫痪。停止收发报,更换密码,武装特务封锁了进出口,将所有人员挨个查问。“军统电台案”也让蒋介石万分震惊!
戴笠更是气急败坏,他一向以为组织严密、牢不可破的军统局内部,竟出了这样的事!此后,他曾懊丧地对一位亲信说:“这是我一生中的奇耻大辱,是我同共党斗争最惨重的一次失败!” 被捕后的张露萍等被关在军统稽查处看守所,她意识到敌人将会进一步采取行动,会对中二路四德里的秘密联络站进行破坏。为了抢救同志,她在敌人未行动之前,机智地想出了一个办法,是什么办法呢?
当然是送情报了,但是在国民党的看守所里,怎么才能将情报发出去呢?
看守所所长毛列是戴笠的小同乡,自恃不同于一般的同级特务,遇事可以“担待”,再加上他并不了解案情背后的实际情况,只知道张蔚林兄妹被捕的原因是因为烧坏了一只真空管,属于工作上的一点过失而已。
张露萍正是看准了他的这个弱点,她让张蔚林送给毛列50块钱,请他帮忙送一张条子到四德里。条上写着:“表姐,姑母住院病危,望速去照顾,妹萍”。毛列并没看出异样,以为是小事,收下钱,当天下午就把条子送到了。
第二天,等戴笠派了大批特务去抓人时已是人去楼空。随后戴笠发现是由于“毛列送去了一张条子,秘密机关人员才转移”的情况时,暴跳如雷,立即下令将毛列处决。
戴笠怀疑张露萍是南方局派来的人,他假装释放张露萍,让她出现在曾家岩附近。张露萍早就识破了敌人计谋,但她没有进去,她甚至都不往周公馆看一眼。最后,监视和跟踪她的特务们一无所获,只得再次逮捕了她。
而此时在延安,关于“张露萍被捕叛变”的消息早已传得沸沸扬扬。
张露萍被捕后戴笠亲自主持了对她和张蔚林、冯传庆等7人小组的审讯。戴笠认为一个不到20岁的小姑娘肯定不堪一击,吓唬吓唬她就行了,只要把她先攻下来,其他几个也就不攻自破了。
但是,经过数次审讯,尽管戴笠绞尽脑汁,先是花言巧语,威逼利诱;不行就酷刑拷打,肉体摧残。张露萍始终咬紧牙关,坚决不承认自己是共产党。冯传庆还一把撕碎了特务们替他写好的“自首书”。
黔驴技穷的戴笠命令司法科科长余铎判张露萍等7人死刑,暂不执行,等抗战结束后,好作为中共破坏统一战线的证据。后经蒋介石批准,他们7人以“军统特别严重违纪分子”的罪名被囚禁于白公馆。
在白公馆看守所,张露萍始终把大家团结在一起,坚持对军统电台支部的领导。她一直提醒大家要时刻牢记地下工作纪律:“绝对忠诚,严守秘密,甘做无名英雄,哪怕是牺牲自己的生命,也在所不惜。”
1941年3月,张露萍等7人由白公馆被转押到贵州息烽集中营。息烽集中营又名阳朗新监,对外名为“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息烽行辕”,坐落在息烽县城南6公里阳朗坝猫洞,距贵阳72公里距重庆370公里。这里原来是一个只有十多户人家的小村寨,现在是一个由三层二米高的围墙、矗立的碉堡、密集的铁丝网等构筑起来的监狱。几百名武装的国民党军、警、宪、特人员,紧紧围住“忠、孝、仁、爱、信、义、和、平”八大牢房,其中“义斋”为女监。
从1938年秋到1946年7月,整整8年间,这里先后关押了1200多名“犯人”,被杀害和折磨致死的达600多人。罗世文、车耀先、许晓轩、宋绮云、韩子栋等同志和马寅初先生、黄显声将军都曾长期被囚在这里。
由于息烽集中营的规模和地位远在其他监狱之上,因而在抗战时期,军统称它为“大学”;称“渣滓洞”等其他牢狱为“中学”或“小学”。它是抗战时期军统的“天”字第一号监牢。
在一间长不及两丈,宽没有一丈的监房里关着17个人。监房内的十六七个人每天只有两担水。吃喝洗碗,刷牙洗脸,洗衣洗澡,洗马桶等,统统由这两担水开支。水成了宝贝,新鲜空气更是宝贝!屋里的汗气、炭气、霉气、尿臊气等等,使人窒息!
然而,除了这些生活条件不堪设想外,张露萍他们还面临着来自狱中难友的精神压力!在息烽集中营,原四川省委书记罗世文和中共川西特委军事委员车耀先等同志秘密成立了狱中临时党支部。
当张露萍7人被押到息烽时,车耀先一眼就认出了这个自己亲自送去延安的女孩。在息烽当张露萍第一次见到她所熟悉的罗世文、车耀先的时候,也失声大哭!然而,当车耀先利用一切机会和张露萍接触时,她却总是尽量回避!原来张露萍始终谨记南方局的要求,不与其他党组织发生关系,在任何情况下不能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所以,面对车耀先等同志疑惑的目光,她只有选择回避。
在息烽集中营,张露萍等7个人一直被狱中的共产党员看做是国民党的军统违纪分子。这也是张露萍一直蒙冤近40年的原因之一!
张露萍坐了5年大牢是在“义斋”监号为“253”的房间,电影《烈火中永生》里大家所熟悉的小萝卜头当时也在息烽监狱,他还管张露萍叫253妈妈。
就在张露萍到息烽两个月后,戴笠派周养浩接任息烽集中营主任,大搞所谓“狱政革新”,采取攻心为上的策略,梦想得到用酷刑和杀戮得不到的东西。而狱中党支部决定“将计就计”。张露萍他们几个在狱中是重刑犯,戴着脚镣手铐。狱中支部利用周养浩的狱政革新感化政策,解除了他们的手铐。
狱友们还制作了扑克牌,杨洸、赵力耕日语很好,每天定下课程教其他人学日语;张露萍在狱也中参加了缝纫厂劳动。同时为了宣传党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主张,揭露国民党顽固派消极抗日、积极反共行为,她不断写诗作文,她还在狱中举办的文娱演出时,担任了《女谍》和《日出》等剧的女主角。
她在发表的《七月里的榴花》里写道:山城里的榴花,依旧灿烂的红满枝头。它像战士的鲜血,又似少女的朱唇。
铁窗生活漫长而又艰辛,一晃张露萍已在息烽集中营里度过了5个春秋。前面,等待她的又将是什么呢?
1945年初夏,戴笠由重庆到贵阳,曾在息烽短暂停留,刚坐下就接到军统局本部的急电报告,说军统西安看守所发生了中共党员牛子龙领导的越狱暴动事件,打死警卫和看守多人。
戴笠当即下令对这里囚禁的“政治犯”分批秘密处决一部分。6月下旬,戴笠由重庆给周养浩发来密电:“将张露萍等7人就地处决,报局备案。”
1945年7月14日上午,监狱看守通知张露萍收拾行李,说有专车送她和张蔚林、冯传庆、赵力耕、杨洸、陈国柱、王席珍7人到重庆开释。张露萍意识到最后的时刻到了。她从容地取出自己的小皮箱,换上了从延安回来时穿的那套咖啡色连衣裙,戴上了红宝石戒指;最后,张露萍和难友们一一握手告别后,毅然转身,大步朝刑车走去。汽车行驶到离息烽县城3公里处的快活岭,在军统被服仓库前停了下来,张露萍等7人下车后枪声就响了起来。
狱中难友李任夫,当晚在一块小小的牛角片上刻下了253/1945/7/14一行字,来铭记着这个壮烈的日子!张露萍牺牲的时候年仅二十四岁。
然而,由于张露萍等7人从事的是党的秘密情报工作,在狱中也没有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解放后,她化名张露萍领导军统电台特支的事迹一直不为人所知,更是与烈士资格无缘。相反,由于前面提到的种种谣言,在张露萍牺牲后近40年的岁月中,一直背负着“叛徒”的骂名。
1983年,根据党中央的指示精神,中共四川省委组织部、中共贵州省息烽县委分别从落实政策和党史资料征集的不同角度,派出专人内查外调,叶剑英等很多同志都亲笔写了证明材料,这才还了张露萍他们7个人一个清白。
在彻底查清张露萍七烈士情况的基础上,中共中央有关部门为烈士正了名,平了反。1985年春天并为他们竖立了烈士纪念碑。张蔚林等6人被评定为烈士,张露萍则被列为中央一级革命烈士。
1985年的春天,在贵州息烽快活岭已经白发苍苍的李清第一次来到张露萍的墓前为她扫墓。从他在延安送别黎琳的那一天到现在两人已经阔别了45年。
当年在延安时,每逢集会,大家总喜欢让开朗活泼的黎琳来指挥演唱抗战歌曲《干一场》。黎琳也总是落落大方地站起来,挥动起双臂,指挥上千人引吭高歌。因为这首歌的最后一句词唱得最有感染力,所以,当时大家都亲切地叫她“干一场”。如今已是90高龄的李清依然清晰地记得当时黎琳的歌声:
“河里水黄又黄,东洋鬼子太猖狂。昨天烧了王家寨哟,今天又烧张家庄。逼着那青年当炮灰,逼着那老年运军粮。炮火打死丢山岗哟,运粮累死丢路旁。这样活着有啥用啊,拿起刀枪,干一场!” 上一页 [1] [2]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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