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间,有作品在《朔方》上发表,觉得很兴奋。毕业后到固原市政府当秘书,后到固原文学刊物《六盘山》当编辑。陆续在《宁夏日报》、《六盘山》上发表了一些文学性作品。2000年,《呼吸》在《人民文学》上发表,《开花的牙》在《小说选刊》上发表时,觉得很开心,我就把固原报刊亭里当期的《小说选刊》都买完了,送给老师和同学。
●记者:您最喜欢读的是什么样的书?
郭文斌:根据年龄段的变化,喜欢读的书也会有不同。现在喜欢能给人带来安详、温暖的文字,那些能提醒你向往美好的东西,能唤醒你的灵魂,能让你对世界万物心存敬畏、感激,能让你从平凡的生活中发现美好,能使人心生宁静的文字,就是好的文字。如果达不到这个标准,我看一眼就不想再看了。我以前在接受采访时说过:电影《英雄》里有个情节,音乐可以杀人。我觉得不是演绎,音乐的确可以杀人,文字也可以杀人。我们每天看着安详的文字,就心平,而只有心平才能气和,心平气和才能和谐。安详的文字是有益身心的。孔子一生做的事大概就是教弟子找到安详,“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正因为此,孔子的子孙几千年绵延不绝,我想这可能就是安详的绵延不绝。
●记者:您认为评价一篇作品的主要标准是什么?或者说您认为什么样的小说才是好的?
郭文斌:首先像古人讲的一样,文字本身是否表现了真、善、美的要求。这几个字看着很简单,但要真正做到“真”很难。和谐是美,善是美,真也是美。古人讲心灵美,就是善的美,只有善的人、心灵美的人,才是好看的人。
《四书》、《五经》、《古文观止》等表现国学内容的书,《庄子》中的小故事,从小说的角度去读时,它们都能体现真善美这个标准。沈从文、废名、汪曾祺的小说都很美,朱自清的散文、孙犁的散文也很美。当代作家中陈忠实的《白鹿原》、《平凡的世界》都给我过灵魂的震撼。其实,以前我曾经看不起《平凡的世界》这本书,觉得它太土。但是,有一件事改变了我的这一看法。我老家村里有个小混混,整天把派出所当自己家一样出出进进,身上纹得雕龙画凤,所有人都觉得他没救了。有一年大年初一,他来给我拜年,村里人都夸他现在娶妻生子、孝敬老人,完全是浪子回头了。我问他为什么。他说他有一次浪荡到石嘴山,在大街上逛的时候从书摊上顺手牵羊拿了两本书,结果他把这两本书一看,大哭一场然后回家了。这两本书,一本是我在很多场合多次提到的《了凡四训》,一本就是路遥的《平凡的世界》。于是,我重读了《平凡的世界》。这一读,让我对小说有了新认识,一篇文章即便文体不够美,只要它的内涵美,那就是好文章。当时,我没有看过《了凡四训》,从网上找到这本书一看,是明神宗年间一位叫袁黄(号了凡)的大进士写给自己儿子看的书,是家训。所以我后来给别人说,你写书一定要写能给你儿子女儿看的书,如果不能给他们看,你就不要写,要看书,也一定要看爸爸妈妈写给自己孩子的书。
●记者:您的作品也是多以儿童视角出发来反映生活,为什么写出的作品首先要能给孩子看?
郭文斌:如果孩子能看的文字,说明成人也喜欢看。灵魂是共通的,不存在儿童与成人的区别。我的一个熟人给我讲过一个生活中的故事。说一个编辑回家后,发现他自己的孩子在看他办的杂志。就抢过杂志问:“你怎么能看这种书呢?”我听了很震惊,你办的杂志都不敢给自己小孩看,你把它放到社会上就不怕给别人家小孩看吗?所以我告诉我们《黄河文学》的编辑,宁可杂志的发行量少一些,也要办一份能带回家给我们的亲人看的杂志,要把《黄河文学》办成一份安详的杂志。可能正因为这个原因,《黄河文学》这两年在全国的影响还很大。文章转载率在全国地方文学刊物中领先,包括复旦大学的陈思和一些著名的学者都给我们投稿。
作家首先要明白:写书是给谁看的?我这两年的作品都是先给我儿子看,能给小孩子看的东西我才拿出去发表,否则,我宁可把它销毁。我觉得我的文字,最低标准是它在社会上流传不会污染人、带坏人,做到这一点,我就很放心。
●记者:您的作品总是在表现美的一面,您怎么看待人性中不光明的一面?
郭文斌:人性中有不光明的一面,这就需要文学来引导。人性中的惯性,就像空舟在泊,东引东去、西引西去。人性复杂,所以文学才重要。而且,心灵对真理的追求是不分成人和小孩的,恰恰可能小孩的心灵更接近真理,更接近真善美。人的本性是善良的,文字的功用就是克服人要变坏这个惯性。
●记者: 上一页 [1] [2] [3] 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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