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什卡——收藏趣话之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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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什卡——收藏趣话之四

　米什卡是我对一张熊皮的爱称。若干年前我同一批作家访问俄罗斯，秋天的莫斯科景色美极了，可是正赶上郊区一场持续数日的森林大火，使莫斯科的空气质量很糟糕，那几天老感觉呆在一间硕大无比的厨房里，烟熏火燎的。
　　幸亏有米什卡。
　　先是在俄罗斯作家协会旧址上开办的一间餐厅里，我目睹了一批动物标本，鹿、野牛、老虎、西伯利亚狼，还有爪牙贲张的棕熊与猞猁，把这间拥有屠格涅夫小说《猎人笔记》气息的餐厅点缀得让人目瞪口呆。动物们虽然无言，但我感受到某种俄罗斯文化的伟力，高大的橡木厅，晶莹的水晶吊灯，俄式大餐的香气，加上四周旷野的亘古目光那种蛮勇的注视，刹那间你会理解托尔斯泰、屠格涅夫，当然还有浪漫的普希金那种古典情怀。
　　但我从不敢设想自己会拥有一张熊皮。
　　命运偏偏这样捉弄人：临行前东道主安排参观莫斯科的跳蚤市场，买点俄罗斯套娃或披肩之类的纪念品，或许还有原苏联的集邮册，都很受中国旅游者的欢迎——可是一进入热闹非凡的集市，我先看到熊皮和猞猁皮，而且不止一张，它们摊在地上，任人选购。
　　俄国人的制皮工艺很过关，皮子熟得很柔软，皮子下衬着黑丝绒，可以悬诸墙壁，也可以铺在地板上。此外，制作者保留了熊的利爪，熊的头颈，那硕大如斗的头颅栩栩如生，目光凶悍中又透出几分无奈。熊皮很大，可是分量却很轻，真不知猎人们是怎样制作的？
　　我选定了一个摊主，中年汉子，他的熊皮仅一张，毛厚且浓密，显然是冬季或深秋的熊皮——果然不假，这中年汉子说自己的兄弟是猎人，这熊便猎于深秋的乌拉尔山，标本则是他自己制作的，价格嘛，不贵，但也不便宜：500美元。
　　中年汉子把熊皮拎起来比划一下，哇，比我高半个头，如果把四只熊爪算上，这熊生前足有二米多高，一个令人畏惧的山林巨兽，一个民族旧日的图腾，就这样在跳蚤市场上被我猎获。拥有它的那一刻，我欣喜若狂，或许这是远古时代积淀在血液中的那种男人的武勇，或许仅仅是收藏一件心仪物品的得意，总之，抚摸着散发着特殊气息的这张熊皮，我轻轻叫出了一个名字：米什卡。我说：“大熊米什卡，起来，跟我回家。”
　　大熊米什卡很听话，就像它在莫斯科跳蚤市场外表演各种把戏的棕熊兄弟，（写到这里，我有点怀疑米什卡是否来自乌拉尔山，因为它身上没有弹洞）随我的旅行箱回到了中国，悬挂在墙壁上，成为我诸多藏品中最有威慑力的一件。
　　悬挂它的那一天，我的大狗突然变得无比胆怯，熊尽管只剩下一张皮，也是猛兽呀。
　　拥有米什卡之后，请一位朋友刻一闲章，三个字：有熊氏。
　　古老而又现代吧。(解放日报2006.07.21)

来源：中国哲士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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