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谢上海文艺出版社的朋友,很慷慨地表示愿意为我出一本诗集。之所以使用“慷慨”一词,是因为我清楚时下诗歌出版的行情:十有八九是要赔钱的,这使我在敝帚自珍之余,多了许多忐忑。 我的儿童诗,譬如浙江少儿社的《懒的辩护》,几年间出人意料地一版再版,很受小读者的青睐,在这个领域略为自信一些。而成人诗集,几十年间只出版过一本《心帆》,加上这本应算是两册——如果不是上海文艺出版社的推动,我想自己是没有重新检视、盘点的激情的。 然而想不到的是,将近些年(大部分是新世纪以来)的新、旧体诗粗粗一编,各自竟有百余首之多,虽多应景之作,但均发自内心,这点算是对得起缪斯了。清人龚自珍诗云:“东抹西塗迫半生,中年何故避声名?才流百辈无餐饭,忽动慈悲不与争。”他又吟道:“欲为平易近人诗,下笔清深不自持。洗尽狂名消尽想,本无一字是吾师。”用来形容我面对自己这本诗集的心境,是颇为贴切的。 诗集名为《诗歌的荣光》,纯属取巧。因为2007年7月与诗人周涛赴哥伦比亚参加麦德林国际诗歌节,13个小时的时差,辗转难眠,便一味写些诗的草稿,归后整理发表出来,反响出人意料地好。须知哥伦比亚一直处于战争状态,但民众对于诗歌的热情真让人感动和感慨,举一个小小的例子:在一次街头朗诵时,我看到马路牙子上排列着不少半米高的照片,初以为是朗诵的诗人,细问,才知是失踪者和被反政府武装绑架者。此时旁边游走着一位中年女警察,陪同人告诉我们:她曾身中六枪而幸免于难!在这样的环境中仍然迷恋诗歌的民族,诞生马尔柯斯是一点也不奇怪的了。 走过南美,对诗人这一职业凭空生出不少自豪。 再说旧体诗。旧体诗我从来写不好,但从来又很喜欢,尤其喜欢七绝一类短小的旧诗,拿来写在宣纸上,肯定比新诗舒服、便捷得多,这是内容将就形式最典型、最取巧的例子。随意写、快乐赠,友朋之间唱和,山水之旅抒怀,集腋居然成裘,也有了百余首之众,可从未有过出版的想法,之所以今天编入书中,源于2006年1月蒋子龙兄不经意间在信中的鼓励,他曾在赴贵州茅台酒厂时看到过1997年我写的九首小诗,表扬我道:“……在什么刊物上看到你在茅台、还是在四渡赤水的路上,写了一首又一首,全是急就章,却有惊人之句,直追古人……”子龙兄的夸奖,让我汗颜中又不乏自得,也多了几分自信,遂将散落在日记中、镶嵌在文章中的旧体诗搜捡出来,编成两辑,让诗友们一并点评,贻笑大方。 诗人是光荣的职业,诗歌是文学王冠上最闪亮的那颗宝石,虽然我不是一个纯粹意义上的诗人,可我仍愿意把有限的才华与激情交付诗歌,在抚摸七凸八凹的韵脚中体味中国语言和文字的奇妙,在意象的寻找和意境的营造中,感受到诗意所赠予的那种创新的快乐。 诗意人生,该是多么完美的追求! 我将努力地、锲而不舍地前行……(文艺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