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那么严肃,我们几个孩子都不怕他。他很幽默,会说笑话,我现在有几个经典笑话都是从他那里来的。比如,他讲过一个柏拉图买面包的故事,说柏拉图有一次差人去买面包,店老板说,讲抽象的柏拉图买面包吗?我们只有这个面包、那个面包,没有抽象的“面包”。于是柏拉图饿死了。 记者:你曾经在采访中说过,冯先生专注于哲学,对孩子并不太关心? 宗璞:他表面上不关心我们,是因为他没有时间,实际上他是很关心我们的。如他常说,我小时爱笑,他形容说真是笑不可仰。母亲又十分能干,照料着整个家,也就不需要他多管了。父亲晚年,我们常在一起谈话,他去世后,我觉得世界上再没有这样的谈话对手了。 记者:父亲对你最大的影响是什么? 宗璞:父亲平常没有什么休闲娱乐,唯一的爱好就是读书,所以我自然而然地就养成了喜欢读书的习惯。我家里还有一个特点,就是没有麻将牌、扑克牌。 很多书都歪曲了他 “端赖吕后智谋多”,这不是我父亲写的 记者:最近出的《实话冯友兰》的书,你看了吗? 宗璞:看了,《实说冯友兰》让我感到欣慰,它不像现在有些口述历史那样道听途说,添油加醋,有时甚至完全是歪曲。这是一本说实话的书,可谓名副其实的书。尤其是西南联大的几位老学长,他们看到了真实的冯友兰。像汪子嵩先生,当时是进步青年,现在的看法则完全不同了。汪先生实事求是地说出自己的看法,实在值得敬重。北大阶段像余敦康教授、牟钟鉴教授,清华阶段陈乐民、资中筠两学长,都讲得很有感情。 记者:你说以往的书中对冯先生存在歪曲,能否举个例子? 宗璞:比如父亲和江青的关系。何兆武在《上学记》里面说父亲写诗吹捧江青,“争说高祖功业大,端赖吕后智谋多。”我请教该诗见于何处。何先生查不出来,承认自己记错了。出版方三联已经向我正式道歉了。这是合乎常理的态度,应该提倡。我希望大家都能尊重事实,根据事实可以做出不同评价,如果事实是编造的,你的评价能成立吗? 近年出现了不少口述历史的书。和朋友们谈起,都觉得其中以讹传讹的事很多。本来聊天可以任意月旦人物,可是落到纸上,还要称为历史,就要有根据,瞎说是不行的。 《实说冯友兰》揭秘哲学家人生 冯友兰是20世纪最有影响也是多被误解的哲学家,而《实说冯友兰》是第一部关于冯友兰的访谈实录,收入了任继愈、杨振宁、汪子嵩等23位著名学者关于冯友兰的访谈,他们大多是冯友兰在西南联大、清华大学、北京大学的学生,现在都是术业有成的学者。在这些学生眼中,除了哲学,冯友兰还有许多值得怀念和记录之处。 当研究生就像学游泳 冯友兰女儿、作家宗璞曾说过,父亲一辈子都没有离开过讲台和学校。当了一辈子教书匠的冯友兰提出,大学要培养的是“人”而不是“器”。器是供人使用的,技术学校就能做到,大学则是培养完整灵魂的人,有清楚的脑子和热烈的心,有自己辨别事物的能力,承担对社会的责任,对已往及现在所有的有价值的东西都可以欣赏。 作为冯友兰在西南联大时的学生,任继愈对此颇有感触。冯先生曾对他们说,读大学是以自学为主;当研究生就等于学游泳,老师把你扔在池子里,游过去你就毕业了。做学生都是靠自己闯出来的,把着手教是教不出人才来的。任继愈认为这种教育理念对今天的学生来说仍然是有启发意义的,现在的“填鸭式教学”并不能帮助学生建立独立的人格和自由的思想。 冯先生虽然在学术上要求严格,但他却非常爱护学生。在解放前的学潮中,虽然身为院长的冯友兰不能公开站在学生一边,“但受国民党军警迫害的学生只要信得过他,到家里来隐蔽,他都尽力掩护,从不问他们姓名。他保释和掩护过的学生有黄诚、姚依林等。”宗璞回忆道。 在文革中坚强地活着 冯友兰是文革中被批斗得最厉害的学者之一。冯友兰的学生李中华讲起冯先生刚动完手术就被拉去批斗的事情,“那时他已经快78岁,又有好几种病。我记得他有一次刚刚动了手术,前列腺肥大切除,排尿管挂一个瓶子导到外头来,在这种情况下他就被斗了,带着排尿管的瓶子,在北大的第二体育馆批斗,当时好像有中央一级的被批斗的人拉到这儿,冯先生陪斗。而且那是秋天,风很大、很冷。” 然而精神上的伤害更甚于斯,文革中冯友兰受到毛泽东的点名上一页 [1] [2] [3] 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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