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儿事,争奈时情贱布衣。
《资治通鉴》卷二五二《唐纪·僖宗乾符六年》(879年):“由是贼势(笔者注:指黄巢农民起义军)复振,攻鄂州,陷其外郭,转掠饶、信、池、宣、歙、杭十五州,众至二十万。”[5]“窣云”,指坼裂飘忽之云,似指家乡遭受战乱。诗题中“乱”当指黄巢起义军于879年进犯池州。
首联连呼李生,劝其归家,为好友的安危而担忧的急切心情跃然纸上。颔联点明了劝其归家的原因——“兵戈到处弄性命”。据《杜荀鹤年谱系诗》(杜荀鹤及其《唐风集》研究)乾符四年(877年),杜荀鹤离池州赴长安应试,乾符五年(878年),落第还乡。期间,杜荀鹤遇战乱。有《将入关安陆遇兵寇》、《自江西归九华》、《下第东归将及故园有作》等诗为证。杜荀鹤曾亲眼目睹“军家刀剑在腰边”,“遍搜宝货”,“乱杀平人”的惨象。(《旅泊遇郡中叛乱示同志》)诗人们孜孜追求的儒家“礼乐”倒成了“生是非”的东西。这些反常的现象恰是唐末乱离社会现实的真实写照,具有重要的史料价值和认识价值。颈联自我解嘲地表示要像野猿呆在橡坞,像溪鸟立于渔矶。尾联说诗人“也知不是男儿事”,可身处乱世,不归隐又能如何呢?我们分明感受到诗人的凄苦无奈的心情。李昭象后终老山林。封建时代读书人普遍追求的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理想就这样被扼杀了。
3.张乔
张乔,晚唐著名诗人。《唐才子传》卷六 “张乔,池州人也。”与杜荀鹤同乡。《唐诗纪事》卷六七载:李昭象“还秋浦,移居九华,与张乔、顾云辈为方外友。”[2] 乾符六年(879年)冬,高骈为淮南节度使,镇扬州。顾云为其幕僚。中和二年(882年)前后,杜荀鹤曾至扬州等地游宦,当有借顾云、高骈之助之意。在扬州,与诗友张乔相逢。异地逢故知,倍感亲切。杜荀鹤作《维杨逢诗友张乔》诗:
天下方多事,逢君得话诗。直应吾道在,未觉国风衰。 生计吟消日,人情醉过时。雅篇三百首,留作后来师。
此诗透露了诸多信息,为研究唐末乱世文人的思想、性情提供了难得的史料。
首先,唐末文士已缺乏盛唐时那种建功立业,力挽狂澜,报效朝廷的雄心壮志。如:岑参“功名只应马上取,真正英雄一丈夫。”(《送李副使赴碛西官军》) 李白“但用东山谢安石,为君谈笑静胡沙。”(《永王东巡歌十一首》其二)等等。与他们相比,杜荀鹤于“天下方多事”时,“逢君”不“话”安社稷,济苍生,报朝廷,立功名,而“话诗”。固然,这与张乔诗名甚著有关。 《唐才子传》卷六:“张乔,池州人也。隐居九华山,有高致,十年不窥园,以苦学。诗句清雅,迥少其伦。当时东南多才子,如许棠、喻坦之、剧燕、吴宰、任涛、周繇、张蠙、郑谷、李栖远、李昌符、与乔亦称十哲,俱以韵律驰声。”[8] 但值此多事之秋,逢君只话诗,还是有点不合事宜。诗人们对改变时局缺乏信心。杜荀鹤的《塞上》曰:“软弓轻箭也随身”,但目的不是像李贺那样“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而是“独作书生疑不稳”,自备弓箭以防身。唐末士人很少做盛唐士人那样的英雄梦。
其次,唐末部分诗人认为“直应吾道在,未觉国风衰”,自觉地继承《诗经》以来的现实主义传统,以诗歌反映万方多难的社会现实,反映人民的苦难生活。这些诗人敢于直面动乱的社会现实,直面百姓的惨淡人生。他们对现实充满关切、忧虑,却缺乏改变现实的信心和雄心。
再次,唐末文士身处乱世,普遍感到孤独与压抑。他们看不到生活亮色,找不到人生出路,而大多以苦吟,醉饮来排遣凄苦无奈之心灵。对许多文士来说,苦吟,醉饮成为他们生活须臾不可离的东西。正如杜荀鹤所说:“生计吟消日,人情醉过时”“诗酒卫吾身”。(《 入关历阳道中却寄舍弟》)
最后,颜真卿在《与郭仆射书》中说:“盖太上有立德,其次有立功,是之谓不朽。”[7]唐末文士大多退而求其次,他们对立德,立功缺乏足够的信心和热情,而看重立言。杜荀鹤言“雅篇三百首,留作后来师。”他为“一句我自得,四方人已知”(《苦吟》)而自喜。他自编诗集,显有立名之意。
杜荀鹤的《维杨逢诗友张乔》诗较全面地反映了唐末乱世文士的处境和心境,有重要的史料价值和认识价值。
4.周繇
晚唐诗人,字为宪,池州人,与杜荀鹤同乡。《唐摭言》卷十:“周繇,池州青阳人也。兄繇,以诗篇中第。”中第时间,《唐才子传》卷八云:“周繇,江南人。咸通十三年郑昌图榜进士,调福昌县尉。”周繇甚有诗名,是当时“九华四俊”及“咸通十哲”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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