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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钟的若干个横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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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很具体的细节,她神态平静,仿佛他们已经像这样坐在一起就这个话题谈了许多次,早有了结果,今天无非是把这一结果细化而已。 她是个好女人,黄丁想,但命不好,碰到了我这样的男人。 黄丁遵守了承诺,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家,用一个新的身份在远隔千里的一个新的地方开始了新的生活54年来,他只在梦里回过那座城市。他想象过苏雯和儿子现在的生活,可能已经组建了新的家庭,他想象过他的不辞而别会留给认识他的人什么样的猜想,他想起他的学生们,他的同事,他的家人,他无数次地想过在他想念他们的同一时刻,他们会不会也碰巧在想他呢。 黄丁拿起面前的手机,挨个看着储存在电话里的号码,心里又一次翻涌起给谁打个电话的冲动,哪怕什么也不说,只是听听对方的声音呢。 电话铃响的时候,苏雯正在赶做这个月的工资报表。办公室里很吵,大家正在拿老李的秃顶调侃。苏雯说你们轻点,我这正接电话呢。有人随即附和道,轻点,老李听见没有,苏雯让你轻点。从听筒里传来轻柔的音乐声,是江南丝竹。苏雯连着“喂”了两声,除了音乐声还是音乐声。乐曲非常耳熟,名字就在嘴边。 说话呀。 对方既不回答也不挂断,似乎打这个电话就是想让苏雯听听音乐。苏雯拿话筒的左手手心里开始出汗,她竭力捕捉着电话那头音乐以外的声息。乐曲结束了,紧接着又响起另外一首,还是江南丝竹,还是很幽婉,还是很耳熟,当然苏雯还是想不起曲名来。 是你吗?我知道是你。你想干什么?我说过再也不想见你,我现在再补充一句,我也不想和你有任何联系,包括这种莫名其妙的电话。 对于苏雯来说,黄丁其实是个迷,她觉得自己从始至终就没了解过他。十多年前,他们第一次见面,她就隐约感觉到黄丁身上有一股子与众不同的劲儿,言行都很有节制,没有同龄人的活泼和热情。那股劲儿在当年多少有点迷惑苏雯。她一度把这理解为含蓄和成熟。结婚以后,苏雯对黄丁的含蓄和成熟有了新的认识,黄丁是在用他得体的礼貌拒绝着别人走近他。他有自己的世界,他的世界是封闭的。在一起生活的时间越久,苏雯越来越意识到自己不了解这个男人,他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他不关心别人的感受,苏雯甚至觉得黄丁可能一直在等待她说出“我再也不想看见你了”,这样他就能彻底埋头到自己的世界里了。 和黄丁分开后,苏雯在痛苦之余居然有了松了一口气的感觉,黄丁让她觉得压抑,憋屈。他和她在一起生活,一个锅里吃饭,一张床上睡觉,可感觉他更像是这段婚姻的旁观者而非参与者。他在他们的婚姻生活里过着他自己的生活。他的冷一点一点浇灭了苏雯对爱情对生活的热情。而那个下午看到的触目惊心的一幕似乎给了她一个解释,原来是这样的。 黄丁离开后,苏雯内心的平静是她意料之外的,除了应付周围人搀杂着幸灾乐祸的询问和同情,她的工作和生活大致正常。唯一令她想不到的是会迅速和老李好上。后者在她对面的办公桌前坐了五六年了,每天无数次面对面。曾经有一段时间,苏雯认为老李对她有意思,但经过观察以后,她发现老李对每个人都很好,很友善。不过这一次不一样,她几乎每次抬头都能撞上从老李那双单眼皮的小眼睛里流露出来的关切。一开始,老李会迅速低下头或借故走开,这样的撞击多了后,他似乎有了抗撞击能力,迎着苏雯的目光,不再躲闪。而苏雯反倒不好意思了。久而久之,苏雯一个人独处时,都能感觉到老李的目光。从那目光里,她感受到了心疼和怜爱。这是一个男人对女人的怜惜。这是她在黄丁那儿从未感受到的。苏雯太需要爱和被爱了。从某种意义上说,苏雯现在是干柴,一点小火星就能将她点燃。 这把火熊熊燃烧了足有大半年,苏雯内心积聚了太多被压抑的情感,她拼命地释放和汲取着,那一段日子,在苏雯现在看来近乎如梦如幻。冷静下来后,她发现老李是那么地平庸,一个扔在人堆里一下子就会被淹没的男人,平常得不能再平常了,她都有点搞不懂自己怎么会在这样一个男人身上发疯的。也许在那个特殊的时期,和一个什么样的男人相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需要爱一个人,同时让一个男人的爱来滋润自己,证明自己,建立起自己的信心。 你没事吧?不知什么时候,老李在苏雯对面坐了下来,身体前倾,仿佛想从她的脸上看出个所以然来。 没事,能有什么事。 哦,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苏雯低下头继续做她的工资报表。苏雯能感觉到老李还在看她。苏雯心里一阵厌烦,猛然抬起头,果然老李正用那种说不清是担心还是讨好的眼光看着她。 你没事吧? 你烦不烦啊。 迷迷糊糊中,老苏听见关门的声音,然后是下楼的脚步声。他慢慢睁开眼睛,喊了一声老伴的名字,没有回应。买菜去了,老苏自言自语道。他还想再睡一会儿,不知为什么,今天感觉异常疲惫。这时电话铃响了。手伸向话筒的同时,老苏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四点五十七分上一页 [1] [2]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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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中国哲士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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