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文学革命的成绩,可以说这两个口号离着实现的程度还很远呢!现在的新文学,还说不上是‘国语’的
文学,现在的‘国语’,也还说不上是文学的‘国语’。现在没有国语的文学!而只有种种式式半人话半
鬼话的文学,——既不是人话又不是鬼话的文学。亦没有文学的国语!而只有种种式式文言白话混合的不
成话的文腔。”⑦瞿秋白挖苦地指责用这种文腔所作的文学,是“骡子文学”。他说,“因为他是‘非驴
非马’:——既然不是对于旧文学宣战,又已经不敢对于旧文学讲和;既然不是完全讲‘人话’,又已经
不会真正讲‘鬼话’;既然创造不出现代普通话的‘新中国文’,又已经不能够运用汉字的‘旧中国文’
。这叫做‘不战不和,不人不鬼,不今不古——非驴非马’的骡子文学。”⑧这段话,虽然失之过激,但
却指出了五四新文学的缺陷。有一次,茅盾和瞿秋白相遇,茅盾问他:“难道你真认为‘五四’以后十二
年间的新文学一无可取么?他回答说:不用猛烈的泻药,大众化这口号就喊不响呀!那么,他自己未尝不
觉得‘五四’以后十二年间新文学不应估计太低,不过为了要给大众化这口号打出一条路来,就不惜矫枉
过正。但隔了一年,在论‘大众文艺问题’时,他的主张就平稳得多了。”⑨ -------- ①《瞿秋白文集》4卷本第2卷,第855页。人民文学出版社1953年版。 ②③《瞿秋白文集》4卷本第2卷,第610—611页。人民文学出版社1953年版。 ④《瞿秋白文集》4卷本第2卷,第869页。人民文学出版社1953年版。 ⑤⑥《瞿秋白文集》4卷本第1卷,第230、232页。人民文学出版社1953年版。 ⑦《瞿秋白文集》4卷本第2卷,第620页。人民文学出版社1953年版。 ⑧同上书,第596页。 ⑨茅盾:《瞿秋白在文学上的贡献》。《人民日报》1949年6月18日。
大众化问题的深入讨论,自然会有不同的意见。郑伯奇用何大白的笔名发表了《大众化的核心》一文
,把知识分子出身的作家与工农大众对立起来。何大白写道:“我们的方法错误了么?不是。我们的口号
太高了么?不是。我们的文字太难了么?不是。”①何大白认为文艺大众化迟迟不能实现,困难很多,而
“第一重困难在大众自己,就是大众对于我们的理解有没有相当的准备。”②这种看法,在当时小资产阶
级革命作家中具有代表性,“充分的表现着知识分子脱离群众的态度,蔑视群众的态度”③,因此,应当
加以批评。瞿秋白立即写了《“我们”是谁?》一文,指出新文学之所以不能实现大众化的主要原因,在
于小资产阶级作家蔑视大众,好为人师。 -------- ①何大白:《大众化的核心》。转引自瞿秋白《“我们”是谁?》,《瞿秋白文集》4卷本第2卷,第
876页。人民文学出版社1953年版。 ②何大白:《大众化的核心》。 ③同上书,第878页。
他说: 为什么弄成这个样子?两三年来除出空谈之外什么成绩也没有!最主要的原因,自然是普洛文学运动
还没有跳出知识分子的“研究会”的阶段,还只是知识分子的小团体,而不是群众的运动。这些革命的知
识分子—— 小资产阶级,还没有决心走进工人阶级的队伍,还自己以为是大众的教师,而根本不肯“向大众去学
习”。因此,他们口头上赞成“大众化”,而事实上反对“大众化”,抵制“大众化”。何大白的这篇文
章就暴露出这一类的知识分子的态度,这使我们发现“大众化”的更深刻的障碍。——这就是革命的文学
家和“文学青年”大半还站在大众之外,企图站在大众之上去教训大众。① -------- ①同上书,第875页。
瞿秋白的批评,使郑伯奇感到不舒畅。为此,瞿秋白通过夏衍,约郑伯奇进行了一次长谈。据郑伯奇
回忆说:记得在旧名爱文义路北面一条横街口的一个弄堂里,有一所清静的院落,在那里我会见了瞿秋白
。他是比现在的画像稍显苍老的一个颀长的中年人。他穿着中国式的长衣。房子里只有我们三人。他态度
很宁静和蔼,细心地导引着我谈话。他把我的话用他独特的拉丁化的文字记在他的笔记本上。他也对我发
表了较长的谈话。在那样白色恐怖最厉害的环境之下,我们还谈了一个多钟头。因为当时我那样混乱的思
想情况,对于瞿秋白给我的殷勤指示自然领会很少,但也有了一些认识。我认识到方法有错误而文字太艰
深。我感觉到应该学习活的语言和大众爱好的民间形式。后来我曾提倡口头文学主张研究民间文艺就是从
这样感觉出发的。① 瞿秋白认为,实现文艺大众化的关键是革命的文艺要向着大众;革命的作家必须“要到群众中间去学
习。在工作的过程之中去学习。”“不要只想群众来捧角,来请普洛文学导师指导,而要……受受群众的
教训。”②他指出,向群众学习的方法是深入到群众进行文艺活动的场所,“去观察,了解,体验那工人
和贫民的生活和斗争,真正能够同着他们一块儿感觉到另外一个天地。要知道:单是有无产阶级的思想是
不够的,还要会象无产阶级一样的去感觉。”③尽管瞿秋白这里所说的“到群众中去”,还不是指直接到
群众的广泛的生活和斗争实践中去,而是指到群众进行文艺活动的场所,即到那些说书的、唱小调的、卖
胡琴的、摆书摊的地方,但他要求革命作家要有无产阶级的感情和感受方式的见解,在当时历史条件下,
是难能可贵的。 -------- ①参见郑伯奇:《回忆瞿秋白烈士》。《忆秋白》第320页。 ②《瞿秋白文集》4卷本第2卷,第872—873页。人民文学出版社1953年出版。 ③同上书,第873页。
瞿秋白十分重视文学语言的大众化,认为这是最迫切的先决问题。中国有广大的识字不多的工农群众
,必须建立能够为他们所需要的“现代普通话”、“真正的白话”。其标准是“读出来而听得懂”①。语
音,大致同于北京官话;用词,尽可能使用白话原有字眼;句法,不排斥欧 上一页 [1] [2] [3] [4] [5] [6] [7] [8] [9] [10] 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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