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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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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怕自己的粗暴毁掉这种让人销魂的游戏。 有一次,两人接了会儿吻,马丽丽突然说,我让你干一件事,你敢不敢? 马兑愣在那儿,不说敢,也不说不敢。他不知怎么回答。他似乎觉出了马丽丽的意思,可又怕领会错了。 马兑迟疑的工夫,马丽丽板起了脸,冷冷地说,你以为我让你干什么?我让你走开! 马兑说,丽丽…… 马丽丽突然大笑起来,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马兑把马丽丽的表现理解为女人的神经质。可过了几天,他彻底领悟了马丽丽的暗示。那天,马兑和马丽丽回来时,学校的大门已经锁了。马兑要翻门而入,马丽丽拉住他,干脆,咱俩去旅馆开个房间算了。如一块炭火跌进冷水,马兑的心滋地冒出一股白气,又是兴奋又是感动。也正是感动,他才动情地说,丽丽,我是爱你的,所以我得为你考虑,我倒是不怕,可是,你呢?……我不能害了你。马兑说的是心里话,可这几句话却将马丽丽激恼了,她恨恨地说,马兑,你真下流。丢下马兑,翻墙进了校园,灵巧得如一只猴子。 马兑和马丽丽的关系冷淡下来。 一年后,马丽丽终止了和马兑的关系。 失恋使马兑遭受了巨大的打击,那些天他恍恍惚惚,人瘦了整整一圈。那一年,唐进也失恋了,但唐进没他那么悲伤,该吃吃,该玩玩,不久又挂了一个。 马兑自发表那篇小说之后,虽然也写了不少,但均遭到退稿。整个社会对文学已开始淡漠,马兑头上那圈光环彻底消失了。马兑受到的是双重打击。 不久,马兑的母亲病故,马兑回了趟家。就是那一次,马兑改变了自己的人生方向。马兑回家后,父亲告诉他,村里办了两个厂子,招了不少人,马兑的妹妹马芮也想进去,但村长说人员已满,父亲问马兑能不能找村长说一声。马兑说我去试试。马兑怀了十二分的希望 ,没想到村长一口回绝了。村长审视着马兑,仿佛马兑是个乞丐。村长不像三年前把他这个大学生放在眼里了。村长出进都有吉普车了。 马兑一进屋,父亲便急着问,怎么样?马兑摇摇头。马芮什么也没说,默默地进了里屋。马兑的父亲叹口气,什么世道都是有权好哇。 马兑的心被什么东西击中了,稀哩哗啦碎成一堆。 返校后,马兑从失恋的阴影中走出来。他依然泡在图书馆,但他不再读文学著作了,他读哲学、社会学、民俗学等理论书籍,而且还写了不少读书笔记。读累了的时候,他便揉揉眼。他一揉,便有东西掉出来,击起阵阵清脆的响声。别人听不见,马兑听得一清二楚。 3 马兑决心从政、走仕途。不为什么,只为争一口气。可以说,马兑心里一直埋着这样一颗种子,只是过去他对从政不屑一顾,所以那颗种子缺少水分,缺少养料,一脸灰尘地卧在那儿。从村里回来,那颗种子突然发芽了。父亲那句话犹如一把刀插进了他的心窝,有好长一段时间,马兑只要一闭眼,眼前便闪出马芮失落的样子,父亲垂头丧气的样子。马兑开始鄙视自己:连一件小事都干不成的人,竟整日沉溺于儿女情长之中。 马兑赶了个不错的机会。毕业那年,县政府要一名写材料的秘书,政府办让教育局从新分配的大学生里选一名,要求中文系毕业。马兑是唯一符合条件的,所以他没费什么事就分到了政府办。在县里,政府办是人人仰慕的地方,踏进这个门槛,就说明你具有了某种资格。所以,马兑听说让他去政府办报到,几乎懵了,直到教育局人事科长拍着他的肩说,小伙子起点高,前途无量啊,他才醒悟过来,连声说谢谢。 马兑报到时,正是中午时分,机关干部陆续推着自行车走出来。马兑没有进去,他站在那儿,看着他们。马兑心里流淌着融融的暖意,他虽然不认识他们,却感到亲切,他就要成为他们中的一员了。他记得念书时路过政府门口,看见那些白底红字的牌子,常常有一种神秘、敬畏感,现在他能随便地出入了。自行车过后,驶出几辆轿车,马兑知道车内都是领导,他的命运就掌握在他们手里。马兑冲车内点点头,完全是下意识的,像是领导正注视他。 门口空空荡荡了,伸缩门蛇一样地延展了身子,一个下巴上长着黑痣的后生从警卫室出来,问马兑找谁。马兑说我谁也不找。黑痣狐疑地盯着马兑,说大门两侧不准停留。就在马兑走开时,黑痣喊住他,问他是不是上访的。马兑不知黑痣为什么这样问他,他说明了自己的来意。黑痣说下班了,他让马兑下午来。马兑有些不舒服,他觉出黑痣的目光里含着审视和挑剔,显然对他的话持怀疑态度。马兑想,难道自己有什么特别的地方?马兑一边吃饭一边咀嚼这个问题。在学校,马兑和别人有界限,那不是马兑故意划开的,似乎他一进学校就存在了。到了新的环境,马兑不想成为另类人物。 马兑分到了综合科。科长叫王天海,也就三十来岁的样子。综合科加上马兑共三个人,另外一名科员叫杜毅,是从某乡镇调上来的。综合科的主要任务是起草文件、起草讲话,当然也有其他临时性的工作。政府办各科室均由主任直接领导,主任姓江,原先是某乡镇书记。他询问了马兑一些情况,说马兑基础好,文化高,但行政公文有它的特殊性,他让马兑多写、多向王科长请教。江主任戴着眼镜,给马兑的感觉是他的目光是分着叉的,一束从镜片上面钻出来,另一束则躲在镜片后面,随时进攻的样子。因此,和江主任说话时,马兑总是感到紧张。 机关的环境和气氛与学校不一样。学校表面紧张,实际是松散的,机关表面松散,实际是紧张的。马兑不是散漫的人,对机关的工作节奏还是适应的。 周末,马兑回了趟家。从县里坐车到营盘镇有趟班车。乔家围子离营盘镇十多里,过去回家马兑一直是步行。当然,现在也不例外。马兑领了一个月工资,他为父亲买了两瓶好酒,为马芮买了一双皮鞋。自那次奔丧后,马兑再没回过家,但那份歉疚却一直窝在心里,随着时间的推移如面包一样膨胀着。他现在虽然不能给父亲和妹妹什么承诺,但他终究要改变父亲和妹妹的命运。马兑暗暗发誓。 一辆吉普车与马总擦肩而过。令马兑意外的是,他走了没几步,吉普车返身追上来,停在了他身边。一个墩实的汉子从车上跳下来,马兑觉得他有点儿面熟,却想不起他是谁。汉子冲马兑一笑,是小马啊,要回家呀?马兑点点头。汉子说,让小刘送你吧。马兑忙说,路不远,我还是自己走吧。汉子拍着马兑的肩说,怎么学得这么见外?不由分说把马兑推上了车。 路上,马兑问司机汉子是谁。 司机斜了他一眼,弄了半天,你不认识罗书记呀? 马兑唔了一声,说瞧我这记性。前几天,罗书记去政府办,王天海给他介绍过。马兑要记得人太多了,对罗书记的印象不是很深。他没想到罗书记不但记住了他,还派车送他。尽管他明白罗书记是冲着他的单位的,可他毕竟只是一个材料员,罗书记能这样,马兑还是很感动。 马兑父亲得知马兑在县政府办上班,而且罗书记派车送马兑回来,老是有些不相信。他的脸上挂着一层层的疑惑,随时能把脸拽下来似的。马兑掏出工作证给他看,马上一页 [1] [2] [3] [4] [5] [6] [7] [8] [9] 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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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中国哲士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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