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闪了一下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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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瓦罐，然后招手叫来了服务员，让她拿去热一下。
第一次见中南海就是在这家饭馆里。商梁和几个中学老同学约在这里聚会，她就坐在离他们很近的一张靠窗的小桌，独自一个人，吃着简单的饭菜。那天她给商梁留下的印象是人很瘦，吃得挺多，烟抽得极凶。她很快就吃完了，但没有走，一直不停地抽着烟，似乎在等人。商梁的位置正好和他斜对着，期间，他们的目光相遇了两回，她没有躲闪，大大方方的迎着他的目光，甚至还友善地笑了笑。
商梁的老同学中已经有人对邻桌独坐的女孩表现出好奇了，有人猜测她可能是那种看起来不像因而价钱应该比较贵的鸡。商梁立即驳斥了那家伙，后者很不以为然地说，这方面商梁是没有发言权的。一桌人很有同感地笑了起来，中南海大概意识到他们的笑和她有关，朝这边望了一眼，这一眼又和商梁撞上了，她幅度很小地耸了耸肩扬了下眉，某种成分不明的默契和亲近感就这样产生了。
第二天商梁又来了这家饭馆，他期望能在这里再见到昨天的女孩。他只是期望而已。可是当他在马路对面远远看见靠玻璃墙而坐的女孩时，他反而迟疑了。他的心狂跳了起来。
直到现在，商梁也不愿意承认中南海对他是有预谋的，退一万步说，即使一开始是有预谋的，后来的中南海也是用真情实意在和他交往。他相信自己的感觉。她不止一次地说，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她是最放松的，觉得安全、踏实和满足。中南海经常会长时间地凝视他，仿佛要就此深深地记住他。有时她会小心翼翼地、分外怜惜地抚摸他，不厌其烦地问他，你觉得我喜欢你吗？
你觉得我喜欢你吗？
电话响了，还是刘莹。电话是从家里打来的，商梁想关机，但想到回家还得费口舌解释，他还是接了电话。他这边刚“喂”了一声，刘莹的责问和抱怨就源源不断地传了过来。商梁把电话离耳朵远一点。过了足有五分钟，刘莹的语速和口气总算缓和了一些，说，也不问问我要和你谈什么。谈什么，还能谈什么。但商梁还是被动地问了一句，谈什么？
“我怀孕了。”刘莹的声音很轻，好象有点不好意思。
“什么？”
“我怀孕了。”
商梁把电话换了个手，腾出来的那只手按着脑门，左右看了看他的临桌，似乎是希望有人来分担一下他的意外。
“喂，听见了没有？”
“哦。”
“你不高兴？”
“怎么会呢。这是好消息。”
“可是我怎么觉得你一点都不高兴。”
“不，我只是有点意外。”
短暂的沉默。商梁看了看自己湿漉漉的手心，搞不清是脑门还是手心出的汗。
“我还是觉得你不高兴。”
行啦——。女孩的声音又尖又亮，不止是商梁，店内的其他人都把目光转向了他们。小伙子愣在那儿，脸红红的，不知所措。女孩两手撑着前额，脸也红红的。那一声叫喊连叫喊者本人也觉得意外。过了一会儿，她开始收拾桌上属于她的东西。她的动作很慢，似乎在等待小伙子的挽留，而后者只是更加无措地看着她。店内的人都在看着这俩人，大家都觉得小伙子该做点什么，不能让女孩就这么走了。
接下来挎上包拿起外套的动作，女孩显得利落坚决，可能在她刚才收拾东西的时候，这些动作就在她脑子里过了一遍。女孩没有看小伙子没有看商梁没有看任何一个正在看着她的人，她毫不犹豫地朝门口走了过去。服务员忙不迭过去为她打开了门。女孩走出去后门并没有关上，服务员手拉着门把，很有把握地在等小伙子冲出这道门追出去。
小伙子脸上的红终于退了下去，然后就是青一阵白一阵。大厅里的人毫不掩饰地盯着他看，可怜的家伙在众目睽睽之下坚持坐在那儿，并且拿起了筷子。商梁实在不忍心再看下去了，起身去了洗手间。
商梁前脚走进去，小伙子后脚就跟了进来，多少有点溃逃的意味。小伙子已经穿上了外套，看来撒完这泡尿就要离开了。他站在离商梁最远的那只小便池前，久久也没有一点动静。也许他进来只是为了酝酿一下一会儿在众多目光下离去的勇气。商梁洗手的时候，实在按捺不住好奇，朝那头张了一眼。其实不能说一点动静也没有，小伙子正在不出声地流泪。
饭馆已经没什么顾客了。商梁把那个哈欠连天的小姐叫过来买单，小姐不无欣喜地应了一声，哎，好。时间不早了，该回家了，如果刘莹还没睡的话，她会跟他唠叨些什么呢？商梁想，不管怎样，今晚的主题肯定不会再是为什么怀不上孩子了。
站起来的时候，商梁感觉自己的腰猛然一阵酸痛，他一手按在桌角，一手按在腰部，就像个大肚子的孕妇般艰难地在桌边站了会儿。据他回忆，可能是那次换灯泡的时候闪的腰，当时他并没当回事，但后来他的腰时常会在他不经意的时候给他那么一点颜色看看。
然而此刻，商梁突然对自己的推断产生了怀疑，真的是那次刘莹要生孩子的念头让他惊得闪了腰吗？真要说意外，两年前中南海带给他的可能更大一些。自从上次老钱找过他以后，再没有人和他提起过这个女孩，她就这样在他生活中消失了，干脆，决绝，像她的风格。两年过去了，据说公安局至今都没有她的下落。可对商梁来说，说不定什么时候，一条他和中南海共同走过的路，一种中南海爱吃的食物，一首中南海哼唱过的老歌，就能让他在瞬间无法自持地感伤起来。商梁记得那天老钱他们再三问中南海到底有没有从他这儿骗过什么，被问急了，商梁差一点说，她带着了我已所剩无多的生活热情和仅有的那么一点念想。
你觉得我喜欢你吗？商梁紧张地四下看了看，服务员们再一次忙碌了起来，他们正在做着关门的准备，结过帐的商梁这会儿已经和他们没关系了。但是商梁觉得自己确实听见大厅里有个声音不轻不重地说了这么一句：你觉得我喜欢你吗？上一页 [1] [2]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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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中国哲士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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