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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来:自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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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他冲我继续嚷着,你替我想想,你替我想想,换了你你也会杀了她的。 那你可以离婚嘛。 离婚?说到离婚,关洋仿佛被阉了似的忽然安静了下来,他重又坐回到椅子上,伸手撸了一把脸,撸了一手的眼泪。关洋茫然地看看自己摊开的手心,看看我,又看看手心,脸上一副很意外很不解的表情。 我重复了一遍,你可以离婚嘛。 关洋没有理我,顾自点了一根烟。我又重复了一遍。我承认我是故意的。这下关洋有些急了,他叫喊了起来,离婚,离婚,你说得倒轻巧,她也想离,可我不会和她离的。当初我费了多大的劲才娶到她,她生是我的人,死了也是我的鬼。 你真的不是在开玩笑? 你看我像是和你在开玩笑吗? 那你到底是怎么把她杀了的呢? 很简单,那天你们要我去买香烟,我下楼后看见正好有一辆出租车下了个客人,我就上去了。路上很顺利,我还和司机聊了两句,他说他最喜欢做这样的生意了,下了客马上就再上客,我说我也最喜欢坐你这样的车了,不用等也不用招手。上楼的时候,我忽然有些犹豫,也可能是害怕了,但都到家了就进去吧。吴艳正在打电话,看见我进来,她马上把电话挂了,我就知道她肯定是和哪个王八蛋在调情,而且她就像根本没看见我似的转身进了房间。这下我火了,跟着冲了进去,三下两下就把她勒死了,然后我又把家里搞搞乱,就出来了,就这么简单。 说完之后,关洋看着我,等着我的反应。杀一个人就像踩死一只蚂蚁这么轻巧简单,你让我怎么能一下子接受。我说这听起来像是一个故事。 什么故事,这是真实的过程。没杀人之前,我也觉得那是一件很复杂很难完成的事,干完之后,我才知道这其实非常简单,一切的困难和犹豫都存在于想象的过程之中,等事到临头了,等真正去做了,你就会发现其实真的很简单。对了,我走到楼下,一抬头,又是一辆空车,特别巧。在车上,我就想,也许一切都是老天爷安排好了的,他也觉得吴艳该死,所以就派我下了手。 可是你们家被偷走的那些东西呢? 都被我扔到河里去了。 好了,不要开玩笑了。 我没有开玩笑,关洋的嗓音又提了起来,他红着眼睛冲我叫嚷道,你他妈的为什么就不相信我杀了人呢,凭什么我关洋就不能杀人,啊?我知道你们看不起我,除了有一个能办事的老爸,我什么事也干不成,但这一次人真是我杀的,是我杀的,就这样,这样,然后她就没气了。 行了,我信了,你确实杀了一个人,现在你坐下来喝口水,抽根烟,有话好好说嘛。 真的很简单,这样,这样,她就没气了。 第二天一早,迷迷糊糊中有人在推我的肩膀。我知道接下来母亲会把被子整个从我身上掀走,我蜷着身子,想抓紧时间再眯上两分钟。但身上的被子迟迟没有被掀掉,这下我倒醒了,睁开眼。只见关洋站在我床边,穿戴整齐,连胡子也刮过了。我抓起枕边的手表一看,才六点十分。 关洋的第一句话就让我完全醒了过来。他说,我决定去自首了。我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脱口而出,需要我陪你一起去吗?关洋说不用了。他递给我一张纸,说,这是我父母那儿的电话号码,你看怎么能婉转地把这件事情和他们说清楚,说完,伸出手来抓住我的手,握了一下,然后转身微笑着而去。我没有喊住他。我有些发懵。我又在床上坐了一会儿。在关洋转身的那一瞬间,我脑子里蹦出四个字:视死如归。 每次从这样的梦中醒来,我就双腿发软,身体发软,连抬手揉揉满是眼屎的眼睛的力气都没有。近来,哥哥总是极其随意地在我梦中进进出出,说很多话,而说最后一句话前,他总会用力拍一下我的肩膀,右肩,然后才沉着脸问,老二,这些年你过得好吗?于是,那一整天我的右肩膀上都像是搭着一只沉重的手,以至于走起路来,肩膀都是倾斜着的。 母亲时常在我耳边提起关洋。她说那孩子真是可怜呐,老婆被人杀了,家里被偷了,自己也傻了。我说他没有傻,没傻,只不过受了点刺激,有点神经质罢了,他以前就有点神经质。母亲不同意我的看法,她说不傻会去公安局自首吗? 这一段,关洋去公安局自首的事已经成了朋友间茶余饭后的笑话和谈资。有人认为关洋太爱那女人了,他希望早一天结案以告慰死去的妻子,可公安局就是迟迟破不了案,所以他把自己推了出去。有人觉得一切都不像外面平常看到的那么简单,关洋爱他老婆只是个假相,事实上是他因为有些事(当然是男女之事,他老婆给他戴绿帽子是人皆知之的事)早已对她恨之入骨,所以找人把她杀了,杀人的人一直没有抓到,他现在是良心发现,因而主动投案。还有人倾向于关洋只是和公安局开了个玩笑,借此讽刺他们办案无能。最浪漫的一种说法是,关洋的老婆是被她的某个情人给杀的,关洋完全知情,因为不想让他老婆的死变得太难堪,所以他把一切揽到了自己身上。最后这种说法最孤立,连说者本人说完都觉得不可信。 朋友们都要求我也发表点看法。他们说关洋在你那儿住了一个星期,总该给你透露点真实情况吧。但我不想说,我突然觉得一切都是不可信的,就像一个经不起推敲的谎话。我甚至不知道关洋对我说的那些话是源于他日渐膨胀的想象力,还是某种暗示。 被公安局以人证物证俱不足请出来后,关洋住回了自己家。我给他打过几次电话,一直没人接,估计是把电话拔了。听说关洋从公安局一出来就去剃了个光头,春寒料峭的,这只光头肯定十分扎眼。 天真正热了起来。换季之前,母亲照例要把不穿的衣服晒一晒,收起来,把要穿的衣服翻出来,晒一晒,准备穿。哥哥那些永远少年的衣服,每个季节母亲都会细心地拿到上一页 [1] [2] [3] [4] 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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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中国哲士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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