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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水母3:陈启文

朝某个角落里瞪了一眼,好像这贼娃子还躲在这小土院的某个角落里。等哪天捉到了你个贼娃子,我要剁了你的手,看你还敢!
    大娘凶巴巴地说。
    没想到那贼娃子后来还真给村里人捉住了。我那时已离开了谷花洲回县城了,后来听说,村里人把那贼娃子绑得像个粽子,吊在村口的老槐树上,那些被贼偷过的人家,都围上来揍他,手里操个什么就使上什么,扁担锄头一齐上,小孩子拉开弹弓把那贼娃子当靶子操练。我大娘也从家里赶来了,手里还真操作一把菜刀。可走到大槐树底下,一看那贼娃子,大娘两眼立刻就红了,那贼娃子已被打得半死了,一身都是血啊。大娘看得满眼是血,就求村里人莫打了,虽是个贼,也是人生父母养的啊,也是十月怀胎啊,又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哪能经得这么去打。我大娘给村里人下跪,作揖,求他们别打了,可他们却打得更上劲了。血是让人伤心的东西,也是让人兴奋的东西,那贼娃子身上流出来的血越多,他们就越是打得凶狠。我大娘不下跪了,不作揖了,她从地上一跃而起,挥着菜刀就朝他们扑过去。
    你们谁敢再打他一下,我就跟你们拼了!大娘悲愤地喊着,一双眼更加血红,把那些打人的汉子,逼得一个劲地后退。我的大娘,一个孤老婆子,她拿什么跟这些人拼,一条老命而已。她命太贱,命太贱了反而有一种奇怪的力量,谁都不愿跟她去拼命,犯得着吗,值得吗。
    大娘把那贼娃子救到家里,给他抓药疗伤,给他炖鸡汤补身子。叶四海说,你该不是老糊涂了,想收这贼娃子做崽吧,那可真成贼崽了。大娘说,这你别管,虫子蚂蚁也是条命哩,是条命咱就得救。叶四海翻着眼皮说,我怎能不管?你以为大集体散了,没人当家主事了?我还是村支书哩!
    大娘说,那你就更该帮他,共产党哪有见死不救的?
    叶四海没话说了,不再撵那贼娃子走。跌打损伤,吃了几十服药也不见效,大娘不知从哪里讨来一个土方子,给那贼娃子灌粪。还别说,这方子特灵,大娘每天早晨从茅房里舀了老粪汤,拌了红糖,给那贼娃子喝,就像当年给大伯灌中药。乡下女人有乡下女人的强悍、蛮横,那贼娃子一个劲地喊,啊,臭,臭啊!随着这痛苦的喊声,老粪汤一碗碗地给灌进去了。大娘好爱干净的人哩,也不知她是怎么憋住了那股恶心劲儿。
    那贼娃子在病榻上躺了差不多半年,终于能下地走动了。人还瘦得很,不住地颤抖皮包骨的手。大娘怕他路上出事,说,娃呀,你要不嫌弃我这个孤老婆子,就住下吧,我给盖明三暗五的瓦房,给你娶个姑娘做你的媳妇。你莫看这乡下人生活苦,活累人,就是再苦再累,也比做贼强啊。
    可那贼娃子趁大娘没在家时还是走了,还顺手牵羊偷走了大娘压在床铺底下的五百多块钱,那是大娘卖了粮谷攒下的,在床铺底下压久了,票子黏糊在一起,撕都撕不开。大娘坐在一堆鸡毛旁发了一下午的呆。一笼的鸡也全杀光了,给那贼娃子养身子,这鸡毛是等晒干了去收购站卖的,多少能换几个油盐钱。村支书叶四海从小土院外边走过,看见大娘发呆,他就像个显灵的菩萨,我算过灵八字吧,你个孤老婆子想崽想疯了哩,着了魔哩,狗能改得了吃屎?就可惜了你那一笼鸡,白给他吃了哩。说着,咂了咂嘴。
    当着叶四海的面,大娘使劲地梗着脖子,硬挺呢,可等他一走,大娘就急忙撩起衣襟,她终于还是忍不住了,哭得一塌糊涂。她不是哭那一笼鸡,还有那被贼娃子卷走的全部积蓄,那算得了什么,鸡总归是要杀给人吃的,钱呢,她本来也是给他攒的。
    她哭的是别的,是她生命里最伤痛的东西。
    大娘以为再也见不到他了,没想过了半个多月,那贼娃子又来了,还带来了一个女人,一个拖鼻涕的孩子,一头黄牛。为了节省路费,这汉子让婆娘娃儿骑着牛,从大巴山里沿着河谷,一路赶着牛走到了谷花洲。他拿走了大娘的钱,原来是为了做回家的路费。现在,他要还给大娘,把家里带来的钱全都要给大娘。他说娘啊,我爹娘都死了,你就是我的亲娘,我把家里的祖屋也卖了,这钱干净,是我卖祖屋的钱。大娘怎么也不肯收那钱,大娘说都一家人了,还分什么你的我的,谁拿着不一样呢。
    那汉子一家人便在大娘膝下一齐跪下了,一齐磕头。他们在我大娘家里,像儿子媳妇一样住下来了。我大娘,一个孤老婆子,突然之间就成了儿孙绕膝的老奶奶。她又去了大河边,在她当年看见桃花水母的地方号啕大哭。她觉得这份福气是桃花水母给她带来的。她老是朝大河流过来的那个方向凝望,就是在冥冥中等待着这一天哪,等待着她的儿子、媳妇、孙子从那大河的上游、从那大巴山里过来啊。
    十
    没过多久我就见到那个叫秦大山的汉子,大娘领着他来跟我认兄弟了。
    我一开始就对这人印象不大好,又矮又瘦,贼眉鼠眼的,进了我的单身宿舍,一双眼睛就满屋转开了,川耗子,川耗子,还真像只耗子。大娘让我叫哥,我很不情愿地叫了一声,又把大娘拉到一边,说实话,大娘把这么个来路不明、没有数主的人弄到她身边,我还真的不放心。可我刚把那意思说出来,大娘就狠狠地剜了我一眼,大娘说,春仔你变了啊,你一长成个人模狗样的就变得认不得人了哩,我跟你说,他就是你亲哥,你要不认他,我就带他走,再也不来找你了,你也莫上咱那小土院去!
    大娘脸上已布满了干巴巴的很深的皱纹,一发起脾气来,脸就变得像裂开了。我惊慌失措,赶快闭了嘴,心里却更加替大娘捏了一把汗。大娘不光找我,还拉上我去找余县长。老天,她莫非想让余县长也认这贼娃子做兄弟?余县长没在家里,余县长忙哪,干上正县长了,就更是日理万机,他什么时候回来,回不回来,谁心里都没数,她媳妇也没数。她媳妇一个人待在家里,像是闷坏了,巴不得有个来上门给她解解闷,哪怕是上门推销保险的,她也要唠嗑半天,说不完的热乎话。这让秦大山受宠若惊,一口一声地叫大嫂,叫得怪甜的,那张嘴就显得更尖了。
    大娘运气还真不错,余县长回来了。
    他大哥,你可回来了啊!大娘喊。我感到有点儿异乎寻常,大娘怎么这样激动呢,就像一个受了欺负的孩子终于盼到大人回来了。秦大山也慌慌张张地站了起来。大娘把他拉过来,说,大山,这是你哥。大山谄媚地叫了一声哥。余县长怔了一下,好像这才注意到屋里来了这么个不三不四的人。他正奇怪呢,大娘又抢着说了,他大哥,这是我认下的儿子呢,也就是你的亲兄弟啊,你可一定要为我们娘儿俩做主啊!
    我猜对了,大娘果然是找余县长有事的。她啰啰嗦嗦说了半天,我听明白了,村上分责任地时,叶四海不肯给秦大山分,也不肯给他们一家在村里落户。一个农民,有没有户口倒无所谓,可没有土地,那就是天大的事。我也眼巴巴地看着余县长了,一个县长,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嘴巴一张,问题就解决了。可余县长脸色竟是那么犯难,他摸出烟来,抽到一半,又把那半截烟掐灭了。他慢慢地开口了,老人家,这事我可管不着呢,你想啊,县下边有乡,乡下边有村,村里边还有村民小组,一级组织管一级的事哩,我不好把手伸得那么长。你还是先回去,跟村长、村支书说说,我相信只要是合情合理又不违反政策的事,组织上是一定会给你老解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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