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到达建康。进城的当天,他们这一行人就受到南宋朝廷的重视,立刻得到刚从临安来建康巡幸的皇帝赵构的接见。辛弃疾向赵构面诵奏章,不吭不卑地报告了北方的战事、耿京军队的实际情况,并表达了要归附宋廷的意愿。赵构十分意外,又非常高兴,当即授予耿京“检校少保”的衔位,任命为天平军节度使,给辛弃疾等人也分别授予官衔。
辛弃疾圆满完成了耿京嘱托的任务,但当他欢天喜地地回到山东,却得到一个惊天霹雳的消息:耿京已经被叛徒张安国所杀,张安国投靠了金军,原有的二十万士兵也或死、或逃、或散、或降,所剩无几了。
辛弃疾缓缓摸到腰间的长剑,仰天长啸,一个大胆的计谋在脑海中闪现:“不如虎穴,焉得虎子,就这么定了!”
二月里一个夜晚,月黑风高。张安国正在州府帐营中与金将酣饮,为投降金军、被任济州知府而弹冠相庆。突然,辛弃疾带领50骑兵冲了进来,一把抓起张安国,撂上马背,绳捆索缚,疾奔而出。
满座的金国兵将顿时目瞪口呆。还没等他们反映过来,辛弃疾就杀气腾腾地挥动手臂,对着以前的士兵,高呼道:
“兄弟们,大宋的10万军队已经打过来了!不要再跟金狗干了,跟我走吧!”
原来隶属耿京的士兵立刻骚动起来,纷纷聚集到辛弃疾身边,呼啸着离去。手足无措的金将不敢追赶,只慌忙将大营的5万士兵聚集起来,准备应对10万大宋军队,可等到天亮都没有动静,才知上当。
晨曦薄雾中,旌旗猎猎,战马嘶鸣,1万余骑兵簇拥着辛弃疾的马车渡过黄河,渡过长江,向江南疾驰,把风起云涌的山东远远抛在身后。……
辛弃疾大叫一声,从睡梦中惊起。万籁俱寂,他起身下床,推开窗户,月凉如水,天地一片苍茫。
南渡二十年,故园不堪回首,那些日子一去不复返!
“老咯,可怜白发生!”他闭了一下眼睛,满面俱是落拓之色,乘着酒兴,取下墙上的宝剑,挑灯细看,提醒自己,曾有过一段那么快意的跃马江湖岁月,呵呵大笑道:“也就在梦中驰骋、快意一时罢了。”
窗扉前的书案上,孤灯摇曳,灯火飘忽,映亮了宝剑的冷光。他走向书案,提笔蘸墨,写了一首《破阵子》,寄给好友陈亮: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
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
沙场秋点兵。
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
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
可怜白髮生。”
他当年满腔热血、踌躇壮志地来到南宋,本是以身许国、血洒沙场、马革裹尸的。但南渡后,岁月蹉跎,不仅被迫脱离战场,还屡遭人诬陷,最后陷入碌碌无为的境地。两鬓斑白的辛弃疾自然是不甘的,苦闷的,悲愤的,孤寂的。所谓“逆胡未灭心未平,孤剑床头铿有声”,他也只能像屈原那样悲问苍天,像共工那样怒触不周。
在34岁那年,也就是南归的第十二年,他重游建康,在赏心亭登高远望,碧空万里,水天一色。想到这是当年南归的首站,当年自己是何等壮志,如今又是何等落魄!回首北望,他热泪横流,写下著名的《水龙吟 登建康赏心亭》:
“楚天千里清秋,水随天去秋无际。
遥岑远目,献愁供恨,玉簪螺髻。
落日楼头,断鸿声里,江南游子。
把吴钩看了,栏干拍遍,无人会、登临意。
休说鲈鱼堪鲙。尽西风、季鹰归未。
求田问舍,怕应羞见,刘郎才气。
可惜流年,忧愁风雨,树犹如此。
倩何人,唤取红巾翠袖,揾英雄泪?”
山河破碎,壮志成空,岁月无情,怵目惊心。年华老去无成,他拔剑四顾心茫然,回头万里,遥望泰山,故人隔绝难相见。易水萧萧西风冷,满座衣冠似雪。
在落日余晖里,他把宝剑抽出来看了又看,拍遍栏干,几欲发狂。可是,即使真的发狂,又有谁能够理解他的一片赤子苦心呢?
忘了吧!不如斟满一杯杜康,不如沉醉放歌,不如击剑起舞。
只是,谁共我,醉明月? 德佑元年(1275年),谢枋得被任为江东提刑、江西招谕史兼信州知府,组织百姓抗击元蒙的入侵。一次,他途径江西瓢泉,宿于七都虎头阳原山中的寺庙,突然听到猛烈的怒吼声:“杀贼,杀贼!杀贼!……”他打开门窗,不见一个人影,但那怒吼声,却从黄昏到深夜,一直在山中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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