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绩的田园生活
“东皋薄暮望,徙倚欲何依。 树树皆秋色,山山唯落晖。 牧人驱犊返,猎马带禽归。 相顾无相识,长歌怀采薇。”
诗人在水边的高地上徘徊,举目四望。在薄薄的暮霭之中,层层的树林萧瑟着金黄色的秋,起伏的山峦映衬着落日的余晖,显得宁静而开阔;牧人驱赶着牛犊回向农舍,骑马的猎人带着战利品也回家来了。这是一幅令人忘情的田野晚景图。然而这样美好的景色并没有给诗人带来愉悦,有的是一层淡淡的愁绪。诗人一生无意功名,早就想往着陶渊明那样“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田园生活。他辞了官回到了自己的家乡,可说是如愿以偿了,这本是可喜可贺之事啊,却为什么会产生出这样一种茫然若失的愁绪?是了,大概是诗人刚刚丢了公务员的职位,长时期做惯了“大人”“相公”之类的人物,一回到乡下就什么都不是了,颇有些情何以堪的滋味吧?定是这一种失落感引起了诗人的郁郁寡欢吧?其实这种感觉许多人都曾有过,它只不过是人在角色转换的过程中,一时的“水土不服”罢了。就拿我们这代人来说吧,当了许多年的主人翁,有的还当过这个长那个员的,可是后来也是一下子什么都不是了。虽然当初的时候是一种吃不饱饿不死的情形,也不值得太留恋,但是当真的离开时就难免有一层淡淡的愁绪产生。曹孟德《短歌行》:“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绕树三匝,何枝可依。”这几句诗大约可以形容我们当时的心境罢。推已及人,那么诗人当时的心境就一定也是这样的了。虽然有短暂的“相顾不相识”的遗憾,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样的心绪自会烟消云散。
果然,在不久之后,诗人的心境得到了很大的改善。这已从诗人的另一首小诗中反映出来。“北场芸藿罢,东皋刈黍归。相逢秋月满,更值夜萤飞。”(《秋夜喜遇王处士》)白天参加一些并不繁重的劳动,尤如现在的退休老翁那样权作锻炼身体,带着一缕轻微的疲倦,有自酿的好酒,有可口的饭菜,诗人的心境怎能不产生微微的陶醉之情呢?更何况在一个秋月圆满的夜,那星星点点的萤火虫编织着流动的画图。在这样一个良辰美景的夜晚与同是乡居的朋友相逢,畅叙友情,谈诗论文,又怎能不让诗人乐在其中呢?
据资料记载,王绩性情旷达,嗜酒如命。唐武德八年(625),朝廷征召前朝官员,王绩以原官待诏门下省。按照门下省例,日给良酒三升。其弟王静问:“待诏快乐否?”回答说:“待诏俸禄低,又寂寞,只有良酒三升使人留恋。”侍中陈叔达闻之,由三升加到一斗,时人称为“斗酒学士”。贞观初,太乐署史焦革善酿酒,王绩自求任太乐丞。后因焦氏夫妇相继去世,无人供应好酒,于是弃官还乡。回到东皋后,他把焦革制酒的方法撰为《酒经》一卷;又收集杜康、仪狄等善于酿酒者的经验,写成《酒谱》一卷。在所居之东皋,为杜康建造祠庙,并把馈赠过美酒的焦革也供进庙中,尊之为师,撰《祭杜康新庙文》以记之。王绩因对现实不满,终于走上隐居之路,但有人以酒邀者,无不乐往。著有《醉乡记》、《五斗先生传》、《酒赋》、《独酌》、《醉后》等诗文。(据祁县县志办记载)从这些记载看,王绩好象并不是那种胸怀大志为国为民的道德高尚之士。他的走上隐居之路好象与不满现实有些对不上号。他一生嗜酒,在隋朝做官的时候就有过因嗜酒而废事的历史;到了唐朝更是不得了,甚至于在官场上的去留亦是以有否美酒而定,最后却因没有好酒供应而辞去了官职,这种率性而为的人格特征,确实也不适宜长期混迹于官场之中。
相传陶渊明先生的出仕曾怀有“大济苍生”的愿望,后经屡屡碰壁终于从失望到绝望,做了八十一天的彭泽令后,因不愿为五斗米折腰,就挂冠回乡过起了“躬耕自资”的生活。陶渊明的乡居生活过得十分艰苦,如逢丰收,还可以“欢会酌春酒,摘我园中蔬”。如遇灾年,则“夏日抱长饥,寒夜列被眠”。陶渊明虽然写出了“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这一传颂千古的名句,但是他的实际处境却是一点也不“悠然”,简直是糟得很。尽管如此,他没有再为经济上的原因而出仕,可见其志向的坚定。而王绩的辞官大抵是由于他的懒散,他在为人处世方面把阮籍稽康等人引以为同道,对仕途不感兴趣。他的经济资源远比陶渊明丰富得多多。他有田十六顷,奴婢数人,他和家人种粮食酿酒,还养家畜、采草药,完全可以过上自给自足的生活。所以王绩的乡居生活其实是一种十分适意的田园生活,颇为令人向往。
王绩还是一个多才多艺的人。他除了写得一手好诗,还好弹琴,又精于占卜算卦,兼长射覆,但最大成就在于诗歌。有人这样评论,说六朝以来的诗歌象是珠光宝气的贵妇人,裹着浑身的绸缎,令人腻烦;而王绩的诗一反此风,尤如荆钗布裙的村姑,不施脂粉,给人的感觉是耳目一新。王绩的创作被认为是扭转了六朝的余风,于唐代诗歌的发展有较大的贡献。而《野望》和《秋夜喜遇王处士》这二首诗正是他的代表作,在唐代诗歌的发展史上占有一定的地位。
家有小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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