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柳永,一首《雨霖铃》,一段“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
思绪穿越时空,仿佛又见那江南秋色如染,烟柳画桥下水天一色。风帘翠幕里十万人家。重湖映青山,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云树绕堤沙,有兰舟催发。斜阳里,寒蝉凄切。满腔离愁的柳永正对着前来送行的两三个姑娘惜惜话别。泪眼看着泪眼,柳永低吟长诉:“断续残阳里。对晚景,伤怀念远,新愁旧恨相继。脉脉人千里。念两处风情,万重烟水。雨歇天高,望断翠峰十二。尽无言,谁会凭高意?纵写的离肠万种,奈归云谁寄?”
在现实中沉沦,在沉沦中寻找依靠,最后只剩下一枝笔,一枝可以写出世人流传的笔,最后也一起埋葬在千古的秋色中。柳永,一个堂堂正正,坦坦荡荡,而又甜甜蜜蜜切切绵绵的男人,在千古的佳句中才能做到:柔情似水,激情似火。平仄声里,如杜鹃啼血,如秋雨打萍,溅得宋词好婉约。
一个柳永,一个千年的传奇,一个放荡不羁的花花公子,一个敢恨敢爱的汉子,一块历史长流中的丰碑。发黄的纸页划过指尖,看见的是一个善良、真挚的穷酸书生,在世人泼满污水的地方,以满腔的真情温暖那些冷冰冰的心、滴血的灵魂。而他看到了大宋王朝骨子里的污浊,看到崇高掩盖下的卑鄙。最肮脏,最卑鄙的地方,不是秦楼楚馆,而是富丽堂皇的宫殿。
沉沦,一直沉沦,历史上如此精彩而被世人所推崇的沉沦,是我们没法体会到的那种,与现实达成妥协的无奈。那些辛酸和无力,在秦楼楚馆中,被一代代唱做流传的佳句。正所谓:“不愿君王召,愿得柳七叫;不愿千黄金,愿得柳七心;不愿神仙见,愿识柳七面。”
评说柳永,不管你怎样看待,也得承认他是中国文学史上首屈一指的风流才子。李白有才气,苏轼也风流。若要也才子,也风流,且把才气与风流玩得出云入画,游刃有余。恐怕李白与苏轼是难以望及柳永的项背。
爱上柳永,爱上他的坦坦荡荡,爱上他的浪漫多情,爱上他的太真稚气真挚善良。
灯火阑珊,仿佛又见醉倒在杨柳岸旁的柳永,正挥笔写着: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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