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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顿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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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 两人在车里站塌实了，脸也对应上了。马凯的脸憋得通红，他气咻咻地说：“看你的样儿，自己觉得不错。”
这话从何说起，他对面的女人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才骂道：“臭不要脸，我的样儿关你什么事，又不当你妈。”
“你怎么骂人？”
女人的嘴很快，马凯的话音刚落，她的话就出来了：“没骂好人！”
马凯气得呼吸都困难了，眼看着就要发生什么意外，被逼到这份儿，马凯完全有可能做出缺乏理智的举动。马凯停住了，他停住并不是想终止他们之间的冲突，而是一时没找到更有力的办法。同时，他对面的女人看着马凯，她刚张嘴要骂什么，也停住了。
女人低了一下头，接着又抬头端详一下马凯，突然，女人噗地笑了。马凯怔怔地瞅着女人，他越发莫名其妙。女人说话了，她带着试探的口气问：“是马凯吧？真是的！”
马凯傻了。
经过回忆，马凯还是想不出他对面的女人是谁，她的年龄和自己差不多，衣着算不上得体，多少还有修饰过重的感觉。还有，令马凯不舒服的一定是她身上的廉价香水味儿，酒精含量太高。“你是……那谁吧？”
“我是高丽英啊。”
高丽英，高丽英！马凯想起来了，高丽英是自己小时候的同学，曾经同桌三年。
高丽英大笑起来，笑得咯咯的，她说真不巧啊马凯，你说咱们前世是不是一对冤家对头，小时候你就和我别扭，因为书桌也吵架，没想到二十年没见，一见面就打……话没说完，高丽英又忍不住咯咯地笑。
马凯不好意思了，他说真是没想到，真是没想到。
马凯与高丽英奇特的邂逅，对于他们两人来说是重要的人生体验，而对车上的其他乘客来说，却司空见惯，吵架是常有的事，并不觉得怎么有意思。但就马凯本人来说，他并没有多少类似的经验，虽然敌对的陌生女人变成了二十年没见面的老同学高丽英，可他一时半会儿还没从吵架的状态中恢复过来。
相反，高丽英已经风平浪静了，她甚至显得十分兴奋，将整个身子面向马凯：“你要去哪儿？”
马凯说去设计院，送材料。高丽英笑了，说：“你这样的大领导，送材料还用坐公共汽车？”马凯的脸又涨了一下，他没说什么。
高丽英没十分在意马凯的表情，她开始喋喋不休地同马凯说话，那股热乎劲儿像朋友一样，马凯在生活中，好久没碰到了。高丽英说她早就知道马凯在政府机关工作，有几次，还想过去找他，可总觉得他已经不是当年的马凯了，“当了大干部，怕你不稀得搭理我们。”高丽英还说，马凯，咱班就你最出息，真正进政府机关的就你一个人。马凯说这有什么，也算不上出息。高丽英抢着话说：“出息就是出息，有啥好谦虚的呐。”马凯不言语了，他心里自有苦涩。社会就这样，你高估了自己不行，低估了也不对。在外界看来，马凯是机关干部，并不是谁都可以成为机关干部的。他是在机关里工作，可自己出息吗？了不起吗？比谁了不起？也许同这个拥挤的车厢里的人相比，他马凯才是个不快乐的小人物。按单位的个别人的说法：“那小子啥也不是。”自己真啥也不是吗？显然不对。显然，也不是高丽英想象的那样，自己成了班级里最出息的人。
高丽英继续说，她说她前一段儿还看见了同学大敏，大敏说她求你办过事儿。听到这儿，马凯又不自然了。大敏的确去找过自己，托他办一件事，那事正好归他们处管，具体办理手续的是刚毕业没出两年的小陈，小陈学生干部出身，眼神好用，知道谁轻谁重，所以，马凯向他讲人情时，小陈态度还好，只说他十分为难。马凯碰了一个软钉子，心里很不痛快，不过，他对大敏解释时还不能说自己不行，同事没给他面子，只能说政策挺死的，实在办不了。大敏说：不行咱花点钱。马凯一听还不高兴了，他说你们不要这样理解问题，好象花钱什么事都可以办似的，事实上，有的事可以办，有的事花钱也没用。大敏见马凯使了态度，就把要说的话憋了回去，悻悻地走了。谁想，第二天下午，大敏给马凯打来电话，在电话里，大敏说：“马凯，那事儿你别牵挂了，今天上午办了，其实很简单，就朋友一句话。”说完，大敏就把电话挂断了。马凯手里拿着电话，半天没缓过神儿来。放下电话，马凯用仇视的眼光看着小陈，小陈没向他这方向瞅，所以，根本不知道马凯在用那种眼神瞅他，或者这样说，马凯瞅也白瞅。马凯瞅累了，就收回自己的目光，怨谁呢？总不能各个树敌吧，要怨还是怨自己吧，谁让自己没出息呢。“大敏没说我好话吧？”马凯问高丽英。高丽英笑了笑，说没说什么。不过，有的同学可认为你难求，可我看你挺平易近人的，并不高傲啊。马凯苦笑一下。
车在下一个站点停了下来，刹车的晃动，使得高丽英整个身子向马凯倾斜过来，柔软的胸部正好碰到了马凯的前胸。一瞬间的接触，马凯感觉到高丽英的脸微红了一下，不过，很快又恢复了中年妇女所常有的“随意”，大大咧咧地一笑。在马凯的记忆里，高丽英是文静和内敛的，说话慢声细语，小的时候，高丽英的皮肤那么白，那么细嫩，看着你就可以想象，只要你用手一掐就可以掐出水来。马凯注视了高丽英一下，现在，高丽英变多了，岁月的风霜无情地蹂躏了她，她也在抗击风霜的过程中使自己长得结实、强壮了许多。好在高丽英的底子好，皮肤还算白皙，成熟女人的妩媚还在。
高丽英大概知道马凯在注意她，她习惯性地捋了一下头发，对马凯含蓄一笑。这样，不自然又交给了马凯。马凯清了清嗓子，问高丽英在什么地方上班，高丽英说原来在高压阀门厂，厂子早黄了。厂子黄了之后做过一些小买卖，也不怎么挣钱，现在是盐咸菜掉到菜缸里──大闲（咸）人。听到这话，马凯本能地表现出虚伪的同情的表情，“那，你爱人的、收入还行吧？”“他收入多少和我没关系，我们早分手了。”“孩子哪，你带着？”马凯的用意是，你没了收入，带一个孩子就更不容易。高丽英淡淡地说：“没孩子。”
谈这些挺沉闷的，马凯想转一个话题。他说今天的天气不错，昨天天气预报说有雨，看这样儿，不像能下下来。就是啊，高丽英说。
很快就到了勤奋街车站，马凯应该在这个站点下车，然后再倒一线车去设计院。车到站了，马凯对高丽英说，我该下车了，你去哪儿？高丽英说，原来是准备去超市逛逛的，早过站了，反正我现在也没什么事，要不，我陪你去设计院吧，也好聊一聊。
马凯没说什么，他们就一起在勤奋街下了车。
勤奋街站是一个大站，所说的大站并不是说那条街怎么繁华，主要是它所处的地理位置特殊，在这个地貌不算规则的沿海城市里，勤奋上一页 [1] [2] [3] [4] [5] [6] [7] [8] 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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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中国哲士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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