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宝这几天眼皮总跳,按通常的说法,左眼跳财右眼跳祸,问题是,一会儿左眼跳一会儿右眼跳,跳得大宝十分烦躁。大宝回家,眼皮上沾着一个大米壳大小的纸片,母亲见了,很是担心,她反复嘱咐,开车要小心点儿,车可不长眼睛。母亲这样说,大宝有些不耐烦,他说车是没长眼睛,可我长眼睛了。
严格地讲,大宝心情不好也不完全是因为眼皮跳,在眼皮跳之前,他就觉得心里发闷,人都有心情不好的时候,问题不在于心情好或者不好,难题出在,大宝找不到使他心情不好的原因。在一群也开出租的哥们那里,比较流行的一句话是:给我一个理由。对方通常在无法解释的时候说:因为我帅呀!现在,自己跟自己说“因为我帅呀”,肯定不解决问题,而且,只有脑袋有病的人才会这样自己宽慰自己。
大宝是夜班司机,按约定,他要在晚上6点接班。由于心情不好,这几天接班他总不准时,晚!白班司机大老徐也不是车主,跟他一样是“打工师傅”,大老徐见大宝拎一瓶冰红茶过来,涨红着脖子说:“哥们你讲究点好不好,瞅你眼睛都瞅残了。要知道你现在来,我一个大活早干完了。”大老徐说的“大活”是出租车行业里的通俗语言,是指超过50元以上车费的生意。大宝漫不经心的样子,他问:今天的活不好吗?大老徐的脸仍春风吹不透的样子,他说溜了一天,就晚上碰到一个大活,还没干成。哥们,照顾一下,你光棍一条无所谓,我可得养家蝴、蝴、蝴口。大老徐有不严重的口吃,平时还好,一生气,就结巴。大宝见大老徐动了真气,就把新买的只抽了一颗的石林烟递给大老徐,“得了,这盒给你消气。”大老徐的胳膊用力挡了一下:“你少来这套。”话音一落,大老徐似乎又改变了主意,他把烟拿在手里,临走,他对大宝说:下、下不为例!
大宝接车不久,就有一个身材魁梧的人来打车,那人面无表情,“去鸡场。”大宝回头瞅了瞅,那人就一句话,后面没了。大宝想,机场可是个大活儿,怪大老徐没福分,只是,自己现在的心情,大活儿也高兴不起来。
去机场的路上,大宝和乘客都闷着,大宝几次想找个话茬儿,从后视镜里看到那人的表情,到了舌尖的话又咽了回去。车已经开出立交桥,面无表情的人说话了:“去哪儿?”大宝回了一下头,说这就怪了,你不是去机场吗:“这是去鸡场的路吗?”“不是机场的路是哪的路?我只知道这一条路。”面无表情的人开始有表情了,不过那表情很凶恶:“小子,你别把我当外地人糊弄,你去哪个鸡场?”“这就怪了,还有几个机场?”
“停车,”身材魁梧的人拉住大宝的后车座。大宝一下火了,大声说:“你想找事吗?”
那人似乎比大宝还凶,他说找事咋的?
大宝一个急刹车,把车停了下来。大宝在对方的目光中激发了斗志,他真想和这个找事的家伙打一架。就在大宝和身材魁梧的人目光较劲儿的过程中,大宝突然想到眼皮乱跳的事,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开始收缩,觉得没了力量……
爱好诗歌的警察罗序刚今天值夜班,今天也是他和妻子小秋结婚的纪念日,本来,他打算和别人串一个班,陪小秋吃一顿饭,甚至到海滨广场走一圈,浪漫一下。只是,罗序刚知道下一个班大冯正准备去医院护理母亲,而再下一个班的老马和他多少还有点隔阂,好强的罗序刚最终还是没好意思说出口。罗序刚值班时,他突然想给小秋写一首诗,用这种方式来表示他的歉意。问题是,罗序刚憋了半天,怎么也写不出来。罗序刚想,大概因为自己很久不写诗了,也许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是,情诗比较适合婚前那个阶 段,而现在,写情诗真的比请吃饭、买礼物给妻子难多了。
就在罗序刚搜肠刮肚的时候,巡警送来两个脸上有血的人,两个人出现在办公室里,罗序刚还没从“文学情境”中回到现实。况且,警察见受伤的人就跟医生见受伤的人一样,司空见惯,不会有什么特殊的反映。罗序刚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时间是晚上10点47分。巡警认识罗序刚,他说罗警长你值班啊,这两个小子在四姐妹饭店打仗,饭店里的人报了110。四姐妹饭店归你们辖区管吧。罗序刚说是啊。往下的话罗序刚没说,四姐妹饭店不仅在他们派出所的辖区,而且,还属于自己的责任区。罗序刚和两个巡警寒暄了一番,出门送他们,罗序刚说:你们帮我盯着点,发现断手指的人通知哥们一下。其中一个巡警笑着问:有奖励吗?罗序刚说当然了,到时候好好请你们潇洒一顿。
罗序刚回到派出所,他顺便把警校实习的学生叫过来记笔录,“坐吧。”罗序刚对两个脸上有血的人说。两人迟迟不肯落座,罗序刚抬头看了看,他明白,这两个人都没少喝酒,意识到这一点之后,他才觉得房间里充满了酒气。“挺有量啊。”罗序刚说。按着一般的规律,应该等醉酒的人酒醒了再讯问。不过,罗序刚已经把实习生叫了来,并且自己也拉开了架势,所以,只好把讯问进行下去。
在这种情况下讯问,效果注定不会好的,对此,罗序刚有心理准备,只是,他没想到效果尤其不好。他费了半天的周折,才知道两人一个叫解宝辉,是出租车司机,驾驶的出租车号为C37201。另一个叫许强,是新世纪大酒店的保安。两人本不认识,在四姐妹饭店相遇之后打了起来。至于为什么打了起来,两个人都说不记得了。和醉酒的人谈话是一件十分痛苦而且费力不讨好的事情,痛苦不在于你要闻他呼出来的经过胃酸发酵过的酒味,而且,他们思维混乱,胆大而盲目,也就是说,在醉汉面前,警察体现不了威严,没了威严去讯问,效果能好就怪了。罗序刚知道纠缠下去也徒劳无益,于是就把解宝辉和许强分别关押在两个房间里,他还带着实习生去了四姐妹饭店。他们去四姐妹饭店时已经是午夜12点了,饭店的门已经上锁,罗序刚敲了十几下,才有人过来开门,让他们进去了。罗序刚嘟哝了几句,他的意思是,我们为了你们这么晚了都不能休息,你们怎么还不积极配合呢?饭店不积极也是正常的,两个人打架并没给他们造成多大的损失,一是打架的时间很晚,没有别的客人;二是损坏的东西也不多,啤酒瓶子不算,摔坏的只是三个盘子两个碗。根据饭店提供的情况,晚八点左右,身材魁梧的人(许强)先来喝酒,后来,瘦子(解宝辉)也来了。喝到十点左右,饭店的客人走没了,这两人不知道怎么凑到一张桌子上,服务员说,他们两人喝得挺对脾气的,又要了8瓶啤酒,喝酒的过程中,两人还拢肩搭背的。为什么打起来了,服务员也说不清楚,他们之间的距离远,等听到声音,两人已经打了一大半,战事快结束了。
罗序刚他们回到派出所已经是凌晨1点半了,上楼前,他还分别看望了许强和解宝辉,许强已经睡沉, [1] [2] [3] [4] [5] 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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