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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翔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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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告诉荷子,她的血不能抽。荷子急了,抓着医生的袖子说,不可能,我过去输过。医生板着脸让荷子放开,荷子放开了,可依然拦着医生不让走,她问医生为什么她的血不能输,难道她血里有毒?医生说她的血里什么东西高,荷子没听清,她想再问,妇女家属拦住了荷子。荷子几乎绝望了,没想到她仅有的一条财路就这样掐断了。荷子没有离开医院,她还要等下去。荷子不明白高有啥不好,这和炒菜多放肉不是一个道理吗?就算不是肉,多放了咸盐,多放了酱油,咸是咸点,可不至于不能吃。这家医院的医生太挑剔了。 荷子又找了一家医院,可是一直没有卖血的机会。 三天后,憔悴的荷子出现在火车站。像小红刚走失那阵子一样,荷子嘴角又长满了蘑菇样的泡。 大爪看出来了,问,没弄到钱? 荷子说,再给我几天时间,我肯定能弄到。 大爪没说话,他的目光漫过荷子的头顶,像是考虑该不该答应荷子。荷子怕大爪生气,大爪是唯一的知情人,她绝不能让大爪生气。荷子说你还没吃饭吧,我先请你吃饭。大爪很费劲地将目光收回来,他说不是我心狠,我也要养活老婆孩子。荷子鸡啄米似地点头。大爪叹口气,说十天以后咱俩再碰面,记着,就十天时间。荷子感激得就差给大爪磕头了。荷子觉得大爪要钱是该着的,说明他心里没鬼,若他一他钱不要,那才有鬼呢。 荷子只顺畅了一会儿,心窝便堵住了。寻不到路子,一百天也掏不出一分钱来。除了卖血,荷子还能干什么? 荷子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走着。阳光敲在荷子脸上,击起几朵蓝色的火苗。荷子不断地抹着脸,仿佛一不小心,她整个人就点着了。这时,一个二十左右的女郎迎面走过来,她穿着窄小的衣服,大半个乳房在外面露着,红艳的嘴唇,青色的眼皮,一看便知是做那种生意的小姐。这种人,荷子见得多了。村里王老三的闺女就在城里搞这种生意,虽然大把大把往回寄钱,可是没人看得起王老三家。荷子见了这类人,目光没有任何内容,轻轻一擦便闪过去了。自己的事还忙不过来呢,哪有心思窥探别人的隐密。可是今天荷子没管住自己的眼睛,她不知自己怎么回事。与小姐擦肩而过后,一个让人脸红的念头从荷子心底浮起。荷子的腿颤了一下,便迈不动了。她骂自己,你个鬼,要羞死先人呢。随即觉得脸上挨了耳光。荷子想看看是谁在打她,四外望望,并没有谁靠近她。荷子的心抽紧了。她本意是掐灭自己的念头,没料手一动,它干脆蹦出来。如一条鲜活的鱼,跳了她一脸水。到了这个时候,她还顾忌什么?什么都没有小红重要。 荷子下了决心,却不知这种生意是怎么做成的。没见过哪位小姐大声吆喝过,可她们的生意红火得很。不然,哪来大把大把的钱?荷子迟疑间,那位小姐又溜达过来了。她懒懒散散,几百年没睡醒过似的。可是忽然间,她的眼睛闪亮了,像是见了耗子的猫。荷子望去,一个挎包的男人正走过来。荷子明白了,小姐不是散步,是寻找目标呢。 青眼皮小姐走近男人,和他说着什么。两人嘀咕了一阵,似在讨价还价。荷子靠近他们时,青眼皮已与男人谈妥了。青眼皮前面走,男人在后面跟着,前后相距十来步地。荷子决定追上去讨个明白。一路上,荷子遇见好几个小姐,她知道这道街是人们说的红灯区了。 青眼皮走进一条巷子,那条巷子里全是私人旅店。门面不大,牌子却吓人。青眼皮走进北方宾馆。荷子追进去时,青眼皮已没了踪影。荷子发现北方宾馆不过是一个小院。荷子慌慌四顾,一个老板模样的人出来问荷子找谁。荷子不知道该怎么说,脸先燃烧起来。老板上下打量了荷子一遍,很不客气地说,这是旅店,没事走开。荷子知道老板明白她的来意,也知道老板没相中她。荷子觉得委屈,她难道连做皮肉生意的资格也没有了?老板见荷子不动,要推荷子。荷子既然来了,就不能让老板这么打发走。荷子说,我急等着用钱呢,我不走。老板没料瘦小的荷子有如此大的力气,他推了两下,荷子竟纹丝不动。荷子说,老板,你就行行好,留下我吧,我有经验呢。老板迟疑了一下,荷子马上说,她们给你多少钱我就给你多少。老板说,她们给的不多,可客人多,留下你,我不赔死了?荷子说,我和你对半分,你多拉个客给我。 老板犹豫了半天,答应留下荷子试试。 说话间,那个男人已经出来了。荷子想看看男人是什么表情。男人不红不臊,和大街上的男人毫无区别,仿佛他不是搞小姐,而是抽了一支烟。 老板把荷子领进一个房间。房间里有两张单人床,中间隔着布帘。青眼皮正在床上吸烟,老板说来了个伴儿,青眼皮小姐轻轻翻了翻眼皮,目光在荷子身上跳了几跳便溜开了。青眼皮没有惊讶,没有意外,没有轻蔑,总之什么也没有。仿佛荷子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块每天见惯了的石板。老板走到布帘的另一面,对荷子说,先住小黄这儿吧。荷子局促不安,和青眼皮住一个屋,多难堪呀。 荷子在床上定神的功夫,老板喊,小李,来客人了。原来青眼皮姓李。荷子想躲出去,可是已经来不及了。那个男人已走到门口,荷子忙缩回来。荷子的心咚咚跳起来,似乎光天化日之下被人脱光了衣服,臊得不行。 青眼皮和男人开始了生意。 男人走后,荷子听得青眼皮洗什么。荷子想出去,可她不敢见青眼皮,直到听得青眼皮出去了,荷子方做了贼似地溜出来。 荷子羞答答地在巷子里溜着。就像一个犯人,被拉上刑场了,却没做好死的准备。死是肯定的,并不害怕,担心的是熬不过死前的寂寞。这种生意吃的是男人饭,可每有男人走过来,荷子马上低下头。男人的目光都是锯子,见到女人就想锯开,但荷子很快发现,没有一个男人看她,有时碰她一下,仅仅是她身后跟着浓装艳抹的小姐。 三天了,荷子依然没有拉到客人,她着急了。小红凄惶惶的样子一直在她脑里定着。荷子骂自己没用,她要豁出去了。那天,恰有一个老汉进来。本来老板是给荷子介绍的,可老汉看见青眼皮,立刻定住了。老汉肯定是有孙子的人了,他还干这种下作事,干就罢了,竟然只喜欢能当他孙女的小姐。 荷子突然就哭起来,她一下伤心透了。是一种难以描述的哭,放肆、任性、绝望,荷子无论怎么努力都收不住,索性主不收了,硬把它关进肚子里,她会憋疯的。荷子觉出青眼皮进来了,她的眼被粘稠的泪糊着,前面只是一个影子,但她知道那个上一页 [1] [2] [3] [4] [5] [6] [7] 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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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中国哲士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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