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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翔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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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和荷子连夜去了医院。荷子以为卖血和卖菜一样容易,没料还得在医院等,什么时候有人需要输血才行。等了五六天,才等见一个需要输血的,可是一化验,只能抽石二杆的,荷子的血型不符。荷子急得都快哭了,骂自己咋就长不出一管子好血。又等了两天,荷子才算遇上。荷子老是让医生多抽,医生没好气地说,不要命了?这又不是水。 总算凑够了钱。石二杆不放心,要和荷子同去。荷子不同意,两个人去花销太大。荷子说她一个人也能把小红领回来。 写信的人在河南某县。荷子按照地址,费了不少周折,好容易才找到了那个人。那是个细皮嫩肉的后生,一说话眼皮子直眨。后生说,本地有户人家领养了一个女孩,像是寻人启示上说的小红,他愿意领荷子去看,但怎么往回弄孩子他不管。后生说,我在县里还要活呢。荷子急着要去,后生让荷子先付钱。荷子说,那不行,万一不是小红呢?后生说,你怕我骗,我还怕你骗呢,到时候你认出了孩子不付钱,我能拿你怎么办?荷子留了个心眼儿,先付给后生一半,说是见了小红再付那一半。后生虽然勉强答应了,却是一脸不高兴。 后生领着荷子去那户人家。中途,后生说去趟厕所,之后再没出来。荷子去厕所找他,哪还有影儿?荷子知道上当了。这世上怎么到处都是骗子?荷子坐在厕所外,号啕大哭。 荷子白白被人骗走了五百块钱,当时气得满脸生锈,可事后竟有些感激那个后生。就是那一次,荷子产生了自己去寻找小红的念头。 于是,荷子踏上了寻找女儿的漫漫征途。 二杆,赶紧起吧,都啥时候了。 没有动静。 荷子推了石二杆一下,她的手闪空了,感觉整个身子栽进了悬崖里。荷子清醒过来,太阳已升得很高了,她的脸被阳光涂抹得乱七八糟。 石二杆和荷子离婚了,可荷子老有一种虚幻的感觉,好像石二杆始终陪着她。荷子怎么也想不明白,石二杆堂堂一条汉子怎么说垮就垮了。荷子是不愿意离婚的,毕竟和石二杆生活了这么多年,她舍不得他。可石二杆提出,不离婚荷子必须和他过安稳日子,还说他的远房亲戚答应从镇民政所弄一千块钱安家费。找不到小红,要家做啥?荷子选择了离婚。在路上,荷子还存着一丝侥幸,希望管离婚的干部劝阻或者劝说一下,可那位干部眼皮子都没抬,便将手续办了。荷子和石二杆没有任何财产,简单极了。接过离婚证,荷子的眼泪就下来了,她怕石二杆看见,几乎是小跑着出来的,泪珠被风甩着,四处飞溅。片刻,荷子就把眼睛清抹干净了。刚才她有些恨石二杆,此时竟有了一丝内疚,石二杆是她拖垮的。甭说离婚,石二杆就是剥她的皮,也该。只是,走路睡觉,石二杆的影子依然缠着她,她摆不脱。 荷子从大楼里走出来,一个戴红袖箍的老汉看见她,斥道,谁让你进去的,不要命了?荷子昨夜住宿的这座楼是将要拆迁的危楼。荷子看见了禁止进入的牌子,可她还没有二十块砖重呢,她不相信二十块砖能把楼压塌。荷子装着害怕的样子,躲过老头,脸上却露出一种恶作剧般的坏笑。 荷子此次的行程是中原某省的一个城市。荷子的寻找不是东一头、西一头的乱寻,而是拉网式的。北方穷,拐卖妇女的多,南方有钱,拐卖儿童的多。荷子是从南方的省份开始寻找的,现在轮着这个省了。 荷子等了两天,没等见煤车,也没等见货车,她决定偷乘客运列车。荷子偷乘过几次,可心惊胆颤的,没有扒煤车来得实在。荷子身上还有几百块钱,她舍不得花,那是小红的救命钱。荷子没有直接从终点上车,她先步行到一个小站点,小站点没有卖票的,一般是上车补票。荷子在这方面可谓经验老到。 车上很拥挤,荷子上车后便在车厢接口处站着。接口处的地上坐着一个老头,一个后生,看样子是父子俩。父子俩是乡下人,荷子能从他俩身上闻见风沙的味道。荷子对面,靠在门边的是一个干部模样的人,他一直看报纸。老头不住地打量荷子,荷子便冲老头笑笑。老头问荷子去什么地方,荷子说终点。老头说远着呢,你怎么不坐。荷子说,不累,将包抱紧了。 车厢里列车员喊查票,荷子身子缩了一下,迅速站到厕所门口。旁边已站了一个人,荷子紧张地拍着门,那人说里面有人呢。荷子说我憋不住了,同时慌慌张张往车厢里扫了一眼。厕所的门刚拉开个缝儿,荷子就挤了进去。荷子的心咚咚直跳,有时列车员还会检查厕所的。二十分钟后,荷子确信票已查完,方从厕所里出来。 老头说,把包垫那儿,坐一会儿吧。荷子摇摇头。老头说,包怕压?荷子说,小红在包里呢。老头疑问,小红?荷子说,我女儿。老头像是没听明白,惊愕地又问了一句,你女儿在包里?荷子点点头。老头的表情僵住了,他大约觉得荷子的神经有毛病。 荷子拿出一张寻人启示,指着启示上小红的头像说,这就是小红。老头看了一会儿,问,你去寻找女儿?荷子点点头,问老头见过没有。老头说没有,又问荷子什么时候走丢的,荷子说四年前,我找了四年了。老头吃惊地问,四年?就这么到处跑?荷子点点头。当初荷子不顾一切寻找小红时,村里人都说荷子碰几次头也就死心了,可荷子一直没有回头,执着得让人感到不可思议。老头脸上的惊奇荷子看惯了。荷子不明白,寻找自己的女儿本来是很正常的事,别人为什么老是用这种眼神看她? 一天一夜之后的一个黎明,火车到达了终点。荷子刚迷糊着,一个警察正告诉她小红的下落,他的话还没说完,她便被惊醒。火车到的真不是时候,荷子还想回忆警察的模样,可脑子里一片模糊。 荷子被人流裹着穿过地下通道,来到车站广场。两个公安便衣模样的人出现在她面前,他们让她出示身份证。荷子把包紧紧地抱在胸前,问看身份证干啥?我又不是坏人。那两个便衣问,你上哪儿?荷子说,我出来找孩子。一个男人说,你把身份证拿出来给我们看看,如果你没有,就跟我们走一趟。荷子问,你们是干什么的?两个男人不说话,拽住她的胳膊就走。荷子看见许多人目光冷漠地望着她,荷子大叫,放开我,我不是坏人。两人将荷子带到一辆面包车前,车上写着XX收容所的字样。荷子知道这下坏了,又被收容了,被遣送回原籍,又得耽误多少时间。荷子不偷,不抢,可城里人还是把她看作垃圾。荷子知道自己灰乎乎的样子惹了麻烦,想辩解,可没人听她的。荷子被粗暴地推到车上,她想下去,可车门口挡着一个秃顶男人。秃顶在荷子的胸上掼了一把。荷子往后一仰,倒了下去,可马上爬起来往外冲。秃顶推着荷子,说,你嚷嚷啥?不是坏人你嚷嚷啥?秃顶的逻辑把荷子弄糊涂了,荷子发愣时,秃顶砰地把门关了。 面包车开出车站,走了很久,最后驶进一个大门。荷子和另外一位妇女被带到走廊西头的一间屋子。秃顶要检查,那位妇女把包递了过去,秃顶翻了翻,丢到一边。秃顶要检查荷子的,荷子不让。秃顶便从荷子怀里夺,可包已经成了荷子身上的一块肉,秃顶鼻梁冒了汗也没抢出来上一页 [1] [2] [3] [4] [5] [6] [7] 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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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中国哲士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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