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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翔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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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汉子唔了一声,说,看来我找对了,我知道小红的下落。 荷子说不清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先是晕眩了一下,觉得一列火车呼啸着从脑里穿过去,然后又被甩进冰窟,寒冷袭过来,她哆嗦得没法控制。荷子好半天才站稳,那个中年男人依然在面前站着。荷子突地抓住中年汉子的衣服,急切地说,小红在哪儿?快告诉我!中年汉子似乎被荷子吓着了,粗涩的脸上掠过一片惊慌。他狠狠地甩着荷子,荷子轻飘飘的,可是他没有把荷子甩掉。中年汉子低声喝道,放开!荷子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松了手,连声说,对不起,我是高兴的。荷子张着细瘦的胳膊,仿佛怕中年汉子从她身边跑掉。中年汉子沉着脸说,高兴也不能这样,别人以为咱俩咋回事呢。荷子顾不得看汉子的脸色,着急地说,小红在哪儿,你倒是快说呀,我都找她好几年了。中年汉子往四周瞅瞅,说,这儿说话不方便,咱们换个地方。 中年汉子领着荷子来到一条僻静的街道,在石凳上坐下来。荷子没坐,她站在中年汉子前面,急着问,小红在哪儿? 中年汉子没有回答,而是从兜里掏出一支烟,点了。中年汉子的脸坑坑洼洼的,黑色的底子隐隐透着一层黄,被烟燎了一样。 荷子的身子前倾着,细细碎碎的火星从眼里撒出来,落在汉子满脸的坑洼里。 中年汉子似乎被烫疼了,他往后仰了仰,才说,我说不准她是不是你女儿,看照片,倒是像。 荷子说,你领我去看看,我都快急死了。 中年汉子滋出一股笑,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急个啥?离这儿远着呢。中年汉子的话金贵得很,他不一次说完,而是一句一句往出挤。 荷子恨不得咬他一口,咬烂他的肚子,把那些话全掏出来。 中年汉子吊够了荷子,才说小红在下面的一个什么县,那个县是他的老家。他在这座城市打工,年底回家去亲戚家串门儿,在街上看到一个女孩。正值数九天,可是女孩衣着单薄,小脸冻得青溜溜的。亲戚告诉他,那个女孩是村里一户人家捡的,准备给他家的傻儿子当媳妇。他觉得女孩蛮可怜,就多看了两眼,因此把她的容貌记住了。这几天,他见荷子贴寻人启示,他无意中扫了一眼,觉得照片上的女孩和他见过的特别像。 中年汉子的话像一根绳子把荷子的心死死地勒住了。荷子泪流满面,几乎将瘦小的身子淹没。 荷子哽咽着说,大哥,你领我去吧。 中年汉子叹了口气,不说吧,我心里难受,说出来,也是昧良心,我这是拆散姻缘呢。 荷子说,大哥,我亏不了你,你怎么也得领我去一趟。中年汉子说,你让我想想。中年汉子很为难地搓着手,然后说,你先坐着,我去吃口饭。 荷子忙说,我也没吃饭呢,我请你吧。中年汉子嘴上说着不好意思,已起身往大街上走去。荷子紧紧咬在中年汉子身后,生怕他跑掉。 中年汉子领着荷子走进一家饭馆。荷子问中年汉子吃什么,中年汉子连声说简单点简单点,鱼呀虾呀的就甭要了。中年汉子越这样说,荷子越怕亏了他,她咬咬牙要了鱼,点了虾,又加上几样别的菜。 荷子说,大哥,你怎么称呼呢? 中年汉子说,他们都叫我大爪,你也这么叫吧。 荷子的目光落在“大爪”手上,他的手并不大,倒是手背上长了几个大瘊子。荷子不明白人们为啥叫他大爪。荷子等大爪问她姓名,等了半天,大爪也没问,荷子只好自报家门。大爪唔了一声,对荷子怎么称呼并不感兴趣。 上了酒菜,大爪就狠狠吃起来。荷子想和他说话,可见大爪埋着头,吃得很专注,便忍住了。她抓着酒瓶,大爪喝一杯,她倒一杯。大爪特会吃,他轻轻一拽,虾的脑袋和尾巴便脱掉了,露出粉乎乎的虾肉。他吃鱼不摘刺,左嘴角搁鱼肉,鱼刺扑扑地从右嘴角吐出来,整个一个吃鱼机器。荷子看了一会儿,就把头扭到一边。大爪吃得不是鱼,而是她的心。他吃一下,她的心就疼一下。过了一会儿,大爪才问荷子为什么不吃,荷子说其实她刚吃了饭,不饿。两瓶啤酒很快就喝光了,大爪起身去卫生间,荷子紧张得心都快迸出来了。她想跟过去,又怕撞见大爪,她来回挪动着,如坐针毡。大爪终于出来了,荷子长舒了口气。大爪冲荷子笑笑,说现在的啤酒质量差,两瓶酒一泡尿就完了。荷子让服务员再来一瓶,她刚喊出个“再”字,大爪便打断她,别要多了,有两瓶就行了。 酒足饭饱,大爪脖子以上的部位全是红的。脸上的坑洼越发明显了,隐隐地透着亮,像是揉了一把玻璃碴子。他一边剔着牙缝,一边说,不是我不领你去,来来回回得七八天,我怕老板不准假。 荷子忙说,我去跟你老板说。 大爪嘿嘿笑着,你没有那么大面子,现在的老板都黑心,只顾挣钱,才不管别人的穷闲事呢。 荷子急了,她说,这怎么是穷闲事? 大爪说,我跟你走一趟吧,老板那儿,我再想办法。不过……大爪没了下文。 荷子明白他的意思,问,多少钱? 大爪说,你也够可怜的,给一千吧。 荷子倏地一惊,脸就抽起来。乖乖,一千块钱可不是个小数字。荷子陪着小心问能不能再少些,大爪说,现在的钱,一千块算个啥,说实话,我领你去是冒着风险呢,被人家发现,没准腿就断了。荷子咬咬牙,答应给一千。荷子想起几次被骗的经历,提出到了那儿见到小红她才给钱。大爪说,你人蛮精的,就依你。大爪说为了赶时间,明天就上路。荷子面露难色,说她现在没有一千块钱。大爪几乎要跳起来,若不是荷子出手快,拽住他,大爪就跳到桌子上了。大爪生气地说,说了半天,你耍我呀。荷子说她一定凑够一千块钱,不会少他一个子儿。大爪说路上的花销由荷子出,荷子一口答应。最后商定,三天后两人在火车站碰面。大爪给了荷子一个呼机号,如果荷子弄上钱,可以提前呼他。 大爪一走,荷子就急急忙忙数起钱来。其实身上有多少钱,她清楚得很,她原先有四百一十六元八角,为那三个孩子买衣服花去一百一,现在还剩三百零六元八角。荷子数了一遍,一分不多,一分不少,一个子儿都没给她生。服务员催荷子结帐,荷子听得一百二十元,吃了一惊。两个人怎么能吃掉一百二十块钱?她让服务员再算一遍,依然那么多。荷子让服务员再少些,说了半天,服务员只答应少算五块。荷子盘算了一遍,除去饭钱,她还剩二百零一块八角。荷子几乎心疼死了,她咬着牙,从怀里牵出一百一十五块钱。服务员要收拾餐具,荷子喊了声等等。服务员吓了一跳。荷子说,我还没吃呢。她没看服务员的脸色,一屁股坐下,吃相比大爪还凶。鱼虾已经被大爪吃光了,可还有半盘油光鲜亮的鱼汤。荷子吃得干干净净,就差舔盘子了。荷子往外走时,看见了服务员怪异的神色。荷子不怕,她吃的是自己的心,别人管不着。 荷子走进这座城市的一家医院。荷子没有别的挣钱办法,只能从自己身上宰。她和石二杆在流浪生涯中,不止一次卖过血。再说,三天凑一千块钱,只有这种法子。上次荷子卖血时,医生曾警告过她,再抽血可能要出事。荷子不在乎,多喝几缸子水,血就长出来了。再说,找回小红,割肉也值。荷子不怕大爪骗她,见不到小红荷子决不会给他钱。大爪总不能从她身上抢吧。抢她也不给,除非把她吃掉。 头一天荷子没等上,第二天夜里一位妇女产后出血,荷子算是逮住了机会。荷子和妇女血型一样,可化验后,医上一页 [1] [2] [3] [4] [5] [6] [7] 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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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中国哲士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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