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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非:我是一个业余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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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9年秋,贝塔斯曼“蓝色沙发”诞生于欧洲。迄今为止,包括君特·格拉斯在内的68位全球文化知名人士应邀作客“蓝色沙发”,畅谈创作心路。它已成为德国乃至欧洲的一个经典文化标志……2002年春夏之交,贝塔斯曼“蓝色沙发”专程运抵中国,相约文化名人,聆听心路历程,了解幕后故事,与您共享读书乐趣…… 格非,清华大学中文系教授。1987年发表成名作《迷舟》,从此以“叙述空缺”而闻名于“先锋作家”之中。而1988年发表的中篇小说《褐色鸟群》更是曾被视为当代中国最玄奥的一篇小说。在沉寂十年之后,格非推出了风格迥异于其以往作品的长篇新作《人面桃花》,近日,贝塔斯曼蓝色沙发采访了他。 蓝色沙发:提到你就不能不提到中国的先锋派作家,你今天还认同这个称谓吗?或者说你今天创作的自我定位是否有了新的转变? 格非:这个先锋的概念不是我认不认同的问题。我觉得中国文学永远需要有一批人去开拓,需要有一些新的形式、新的方法、新的文体出现,因为文学要发展,就需要在各个方面突破。先锋小说用准确的术语来表达的话,它是现代主义小说,而现代主义小说不是中国人发明的,是在西方发明的。西方现代主义小说已经发展了一百多年,我们现在来重新谈先锋,就不能离开这个背景,所以我觉得这是一个很困难的问题。我的想法是这样,我们必须从头到尾来看我们这一百年的近现代历史,甚至还可以从头到尾看我们中国五千年的历史,看我们现在的写作跟传统的经验有什么关系,然后来重新确立写作的基点,而不仅仅是所谓的先锋问题。先锋也好,现代主义也好,后现代也好,都是文学发展过程中短暂的瞬间,重要的是精神内涵,而不是徒有其表的概念。现在高谈先锋的人,要么别有居心,要么缺乏常识。 蓝色沙发:你的新作《人面桃花》是当初先锋主义的一种延续呢,还是一种新的开拓? 格非:我差不多有十年没有写东西了。写作对我来说是一件很业余的事情,我并不觉得自己是一个专业作家。先锋这个概念我根本不太关心,我写这个作品,想回答的可能还是我个人的问题,我遇到了困惑,需要通过写作来解答。同时,我也希望能够跟读者进行沟通,我写作的目的无非就在这儿。 蓝色沙发:你在面对困惑的时候才写小说吗?这个困惑是什么? 格非:这个问题我十年前就开始想了:我一天到晚忙来忙去究竟是为了什么?你的动作这么快,奔到最后不就是一个死亡吗?我觉得很痛苦,我想其他人也一样。但假如你一旦有勇气拿起笔来尝试,你的痛苦就可以跟我交流,可以跟无数有痛苦的人交流,这样的话我们的灵魂、我们的痛苦就可以得到安慰。写作就是寻找安慰的一个过程。我觉得这是写作、阅读最大的意义。我也喜欢看金庸,这是一种娱乐。但是除了娱乐之外,我觉得还有根本的意义:它对我们的心灵是一种很大的安慰,我们的心灵通过写作和阅读获得苏醒、超越,甚至复活。我们会知道这个世界除了这些东西,除了声色犬马,除了这个社会的等级秩序之外,还有另外的东西,这些东西在我们的视野之外,在黑暗当中,我们现在需要有一种光把它照亮,让它呈现出来。 所以,我写《人面桃花》,其中有很多技术层面的东西,但它也有自己的精神内核。 蓝色沙发:业余作家这一点对你很重要吗? 格非:我这个人比较保守。虽然他们说我先锋小说什么乱七八糟的。我觉得现在这个社会,从它的方方面面来看都不是令人满意的,而且文学界的状况则更糟糕。这样一个糟糕的状况,我不太愿意把自己完全交给一个市场,依靠这个市场来生活。我觉得我有正经的事要做。在国外也有很多记者问我说,你觉得你的第一身份是作家呢,还是大学教师?我觉得我首先是一个教师,我有我最重要的工作,我得教学生,我得上课。一个人整天处在烦躁之中,老想着书出来要卖一百万,要赚多少多少钱,那我就没法写,所以我觉得确实是一个业余的心态比较好。我心里一直跟自己说你就是一个业余作家。你可以写,也可以不写,没有必要被市场赶着走,我觉得这可以自由点随意点。 蓝色沙发:如果你没有教书作为你生活的来源,你会这么坦然地说自己是一个业余作家吗? 格非:我仍然会这么说。只要是作家,他就是业余的。中国古代有的是宫廷作家,御用作家,但就是没有专业作家。中国的专业作家制度是一个特例。 其实全世界的作家都是如此,像我在国外碰到的一些朋友,他们一般要接两份职业才能养活自己。大部分作家需要扎扎实实地和一般人一样生活。如果不教书,我可能会去干别的,或者我就写点文章,投搞,靠文章养活自己。总会有办法。在现在这个社会谋生,假如你要求不高并不太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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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中国哲士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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