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人:您在2004年获得了华语文学传媒年度最杰出成就奖等三项大奖,《人面桃花》被誉为距离经典最近的小说, 现在算是过了两年,您自己回顾对它是怎么评价的?
格非:我不太关注评论界的看法,有一些朋友发给我的评论我也会看,反过来有一些问题没有意识到,批评家能够给我指出来,有些可能跟我的想法完全不一样,但我也觉得人家有道理,因为文本进入读者当中会发生各种各样的问题。我自己花了很长的时间写,跟我以前相比有很大的变化,这个变化对我个人来讲极其重要,是对先锋小说的整理,多少年来一直有这个想法,这个变化必须完成,不完成我就没有办法再写下去。《人面桃花》出来以后大家觉得还不错,一下子心就放了下来,觉得这个尝试可能还不错。《人面桃花》里面也有很多遗憾,出版之后就有一个大家不太知道的普通读者给我写了一封长信,他说的非常对,这是真正爱我的读者,为我考虑,指出了很多《人面桃花》的问题,有很小的问题,也包括大的问题。《人面桃花》还是有遗憾,比如它的第二章就有,《人面桃花》分成四章。我希望在写第二部的时候能够克服在《人面桃花》里面的问题,所以第二部会有一些变化。
主持人:您现在觉得《人面桃花》在您的写作当中占有什么样的位置?
格非:90年代以后我基本不怎么写东西了,我一度怀疑自己的能力要不要继续写下去,要不要当作家,这个并不像有些作家想得那么严重,我完全可以不写作,当一个老师也挺好的,我最好的角色是读者,我喜欢读书,至于写不写不是很重要,同时也没有很强的愿望去写作。有的时候偶尔被人家问起来,觉得有点惶恐。你怎么这么长时间没写作,这个很不正常。这个时候我会有点担心。慢慢我会问自己,究竟自己还想不想写小说了,还愿不愿意写作了 ,一切未定。包括我的妻子也不敢问我,你要不要写小说?这一点我非常感激她,她从来不给我压力。
主持人:哪怕鼓励,其实也是一种压力!
格非:这个当然了,她根本就像没事一般,不管你,你爱干嘛就干嘛,当然我们也会讨论文学。《人面桃花》写了之后,她也很喜欢。我觉得我现在非常喜欢写作,看得比教书更重要一些,理论研究暂时可以放一放,回过头来好好写一点东西,这是《人面桃花》给我很强的一个动力,我现在非常想写东西,就是没有时间,工作太忙了。
主持人:应该再争取一个法国的假期。
格非:现在暂时不太可能。
主持人:您在早期就和余华、苏童并称为“先锋派写作”的三驾马车,现在他们都推出了自己的新作,但是遭到评论界的一致恶评,您对他们的新作有什么评价?
格非:一个作品都说不好肯定很不正常,都说好也不正常,最正常的是有人说好,有人说不好。他们的作品有一点争议这很正常。
主持人:鉴于余华和苏童被恶评的先例,会不会担心自己的新作受到评论界的恶评?
格非:有鉴赏力的几个朋友已经看过了,告诉我评价了,我已经得到了很大的满足,以前别人骂我,现在对我不太起作用。我觉得一个人到了40岁就该自己奖励自己了,因为你老指望社会奖励你,指望公众媒体奖励你,这个有的时候说不准,卡夫卡在世的时候没有得到奖励,你能说他不好?但是他死后成为欧洲最伟大的作家。这个苦找谁去诉?一个作家应该给自己有一个标准,这个标准不能降低,另外作家也不是那么苦,你是认真完成的作品,你就自己奖励自己好了。我自己觉得还不错,我觉得无愧就犒劳自己。
主持人:你一般以什么样的方式犒劳自己?
格非:比如到一个没什么人的地方安静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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