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修龄是我尊重的作家之一,这种尊重来自于神秘的直觉,在还没认识之前就已经开始。 我还是“文学爱好者”的时代,就常在报刊杂志上看到陈修龄的大名,觉得“修龄”这两个字就像乡村里刚刚立起来的屋架,横七竖八地斗在一起,很紧凑,很结实,有一种“上梁大吉”的喜庆和木头的诗意。在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的教育模式里,我学到了“不要以貌取人”、“不要以出身论英雄”的铿锵理论,但今天却很难用于实践。有的名字看一眼就会生厌,有的面孔见一次就不想再见,没有理由没有原因,只能用气场不对,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来解释,简直唯心到家了。而我对修龄先生的尊重,就是一次唯心的结果,他确如我的直觉,是一个极有善意的人,更难能可贵的是,在他同代的作家们都不屑于阅读当代作品的时候,他却还在阅读,在判断这些作品的优劣。好几次,我跟他就当今的文学创造进行交流,发现他对作品的解读比一些所谓的评论家要准确好多,一个好的作家往往是从做一个好的鉴赏家开始的,这几乎是铁的定律。我从来不相信那些看不懂作品,分不清小说段位,而一味追捧名人的写作者会弄出什么好的文字来。 因此,修龄生先生的写作方法得以跟大多数中国活跃的作家保持一致,特别值得推崇的是他用几年时间打磨出了长篇小说《美人鱼的海湾》。这部小说不是朝北,而是向南,深入大海,越过边界,动人段落随处可见。尽管我不完全拥护小说中人物的某些选择,以及他们的某些心理支撑,但我却不得不相信命运,也许只有命运才能解释清楚这个复杂多变的故事,才能让读者对人物的选择做出宽容的表情。广西与东盟为邻,却鲜有作家进行跨国的写作,敢于把人物放到陌生的环境里去演练,原因恐怕是不自信、不熟悉,只能放着好题材徒叹无奈。而修龄先生敢于大胆地越位,当然值得我辈学习。(文艺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