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中旧事》这本书里，有一篇《孙富岭为慈禧开汽车》的文章，就细致地讲述了慈禧太后与汽车的一段往事。话说当年，袁世凯花费巨资买了一辆第二代奔驰轿车，献给慈禧。喜欢赶时髦的慈禧太后非常高兴。后来，她让手下人选了一个机灵的马车夫学开车。这位御用的汽车司机，叫做孙富岭。孙富岭开车的技术不错。据说，还曾得到太后的赞赏。不过，有一天太后突然发现身为奴才的孙富岭居然端坐在她的前面，心里就非常不爽。老佛爷于是让李莲英给汽车司机下诏说，从今以后，为了突出太后的主子地位，司机必须跪着开车。之后，他们拆除了汽车的驾驶座位。至于孙司机，就只能跪着开车了。文章说，跪着的孙富岭无法用手刹车，于是就只好偷偷地溜走了。

　　这个故事，传播得比较广。尤其是，网上有文字将“孙富岭”写作“孙富龄”。究竟哪一个比较准确，还要期待专业的人士来说明。另外，其他地方也有资料声称，一次，孙司机喝了太后赏赐的一碗酒，脑袋发懵，撞死了一个小太监。这，就是中国历史上第一次车祸云云。

　　慈禧太后爱“大奔”。但是，在太后她老人家的眼里，汽车和玛瑙、翡翠以及古董字画一样，都是玩物。因此，如果想让太后和爱因斯坦一样痴迷于科学研究，那是不可能的。在这一点上，那拉氏和乾隆皇帝是一个水准。———1793年，大英帝国的皇帝经过长期的准备，为乾隆皇帝准备了礼物贺寿。其中，不乏当时科技领域的最新发明。但是，这些东西，在乾隆的眼里是“奇技淫巧”。不值得一提。慈禧太后也是如此。她眼里的汽车，是“西洋景”。

　　———让主子们意外的是，西方人造汽车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想到东方还有一个国家有非常特殊的需要。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如何让驾驶室里的司机座位尽可能低下，让这些人的身姿看起来尽量猥琐，以突出皇权的至高无上和不可侵犯。这一点，肯定是西方人的失误。

　　慈禧太后不光爱汽车，据说还热爱改革。余世存编的《非常道》里有一段文字非常有趣：慈禧太后对身边的人说，“康有为要变法，为什么不来找我？”是，康有为当初如果去找太后，太后能和他谈得来吗？即使两个人谈得来，变法就真的能够成功吗？历史，来不得假设。所以，慈禧太后的质疑也就变得一文不值了。

　　慈禧太后后来不坐汽车了，她身边的大臣们据说也对太后坐汽车耿耿于怀。不过，他们仇视的恐怕不是汽车。否则，后来汽车在中国就没有办法普及了。你看，今天中国的汽车司机，不是仍然端坐在驾驶室里吗？———这些老爷和权贵们，仇视的是另外一种游戏规则。他们见不得别人和他们平起平坐，所以，看到驾驶室里的孙富岭，心里老大不受用。

　　时光如梭，假设他们能活到今天，没准在中国会建立两个网络，一个是“皇族网”，一个是“贱民网”了。在“皇族网”上，老爷们不断发布通知和训斥奴才的通告。至于“贱民网”，不断歌功颂德和拍马屁就是了。

　　好在，我们生活在2010年的中国。

　　冯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