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藜藜

　　陈忠实，中国作家协会副主席、陕西省作家协会主席。以长篇小说《白鹿原》享誉中外文坛，并获得第四届“茅盾文学奖”。
　　两个月前，北京人艺将《白鹿原》搬上话剧舞台———由孟冰改编、林兆华导演、濮存昕主演，并作为北京戏剧节的压轴剧公演。随着话剧表演的如火如荼，陈忠实与他的《白鹿原》再次成为世人瞩目的焦点。
　　南倚白鹿原、北临灞河，一九四二年，一个男孩诞生在这个叫做“西蒋村”的地方。
　　几十年前，他穿着鞋底磨穿的旧布鞋，脚后跟淌着鲜血，从这不足百户的小村子里走向西安，走在求学的漫漫路途上。心惊肉跳的疼痛中，他捋一把杨树叶子塞进鞋窝儿，不成；又狠下心从书包里摸出擦脸用的布巾做了应急的鞋垫；布巾也磨得稀烂后，便只好从书包里拿出课本，一扎一扎地撕下来塞进鞋窝里……
　　一声火车汽笛在耳边鸣起，一股无形的力量从生命深处腾起。他愤怒地认定：人可不能永远穿着没有后底的破布鞋走路哪！
　　很多年过去了，当年跋涉在山路上的那个孩子，脸上已是沟沟壑壑、饱经沧桑。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却还依稀可辨一如当年的坚毅。就是这个五十年前忍着锥心的痛楚，为了读书翻山越岭的孩子，后来走向了北京，走向了世界，攀登上中国当代文学殿堂的最高峰。确如海外评论者梁亮所说，“《白鹿原》肯定是大陆当代最好的小说之一，比之那些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小说并不逊色。”
　　【陈忠实是杭州日报“接触·当代作家访谈”栏目首期推出的被访嘉宾。本篇里，记者将力求用真实的文字和细节再现名作家陈忠实最原生态的对话和动作。】
　　【“忽悠”】：终于得到了“藏身处”的座机号
　　在一堆覆盖着厚厚灰尘的本子里，我找到了“陈忠实”的手机号，虽然不知是哪年哪月的“手机号”，我还是觉得眼前一亮。一拨，嘿，通了。自我介绍，××报的记者。那边有点儿嘈杂，老爷子用一口带有浓重陕西口音的普通话，很干脆地回答，不接受采访。“那些话儿都说了这么些年了，我自己都觉着烦了。”都这样说了，陈忠实原本就可以把电话挂了。但他还是不厌其烦地耐心询问：“啥报？没听清啊。”———尽管采访遭拒，可还是觉出了老爷子的与众不同之处。于是，决定第二天再打。
　　“那些话儿真没啥好说的了”，这次背景很安静，“我现在躲在一所大学里嘿嘿。”
　　“《白鹿原》的话剧最近公演，这些话儿您可没讲十几年呀。”
　　“我不想再谈话剧了。前几天，×报记者采访我，光我回答的文字就有一万多字，那真叫个累噢……”
　　“咱不答那么多，咱就聊15分钟。”
　　“也不要谈话剧。”
　　“好，咱不谈话剧，咱聊足球，好不？您瞧，这世界杯刚过……”（突然想起陈忠实是个铁杆球迷，传言说他每逢重大球赛场场不落）
　　“……好！我这边座机号儿是×××”（告捷。哦耶！）
　　【“忽悠”之“说足球”】“这绝对是一场阴谋！”
　　“骂了头几回还不罢休，嘟嘟嚷嚷喋喋不休，齐达内当然受不了了！依我看啊，这是一种阴谋。所以，意大利最后得个冠军，也没多大意思呐！他们表现平平，我不喜欢。”
　　“小组赛时，我看前两场，往后就场场必看了。喝啤酒？那是当然的。一瓶，就一瓶，每天的最后一场喝。”
　　“最让我失望的，要数小罗和鲁尼了吧。他们俩都一个球未进，我非———常———失望。不过，足球这东西啊，偶然性挺大。”
　　【“海扯”】：要拉一车河石给杭州姑娘们美美容
　　“您年轻时生活条件很艰苦，据说是烧热一块河石，当暖水袋来暖孩子的被头和尿布。”
　　“是啊，那河石磨得可光溜了，导热不错。”
　　“知道不？现在有一种石头，专给姑娘做美容保养的，其实跟这河石也差不多。卖得可贵了。嘿嘿。”
　　“真的？呀！我家门口满河塘都是这石头啊！啥时给你拉一车到杭州来？”
　　【“海扯”之“切菜”】难道，老爷子也爱“八卦”？
　　“平时除了读报，就是读书。范畴？没有范畴，乱———读———。”
　　“正在读非洲一个作家写的长篇小说，名字叫———我给你看看去！”（挪桌椅的声音、脚步声、开橱门的声音）
　　“喂，我来了。书名叫《崩溃》。非洲作家阿切比写的。切合的切，噢，就是用刀切菜的那个切，呵呵”（怕我听不懂，用了最通俗的说法。依稀听到电话那头有咚咚的“切”声，不知是不是记者幻觉。）
　　“这个阿切比是非洲文学的创始人，可他没得诺贝尔奖。听说是，他伤害了某个诺奖评委？”老爷子说得神秘兮兮的，颇有点“八卦”的味儿。
　　【“坦白”】：谢天谢地，终于说到话剧了
　　与陈忠实通话的过程中，他在那边儿说着，我在这边心里头始终绷着一根弦儿：咋才能把老爷子往“话剧”方面引呢？这么重要的事儿，总不能真不采访啊！
　　“这些日子来，您就躲在大学里写散文写随笔？参加社会活动吗？往外边儿跑吗？”
　　“怎么不跑啊。5月31日晚上还在北京看首演呢……”（机会来了）
　　“话剧《白鹿原》的首演感觉如何？”
　　“嗯！感觉不错。这话剧啊，不像电视剧，演员连演三十多场，那真是累啊。不过，那么长的一部小说，两个半小时演完，已经大大超出了我的意料。濮存昕讲的陕西话，嘿，还真是溜！”
　　“有机会来杭州演吗？您来不？”
　　“请他们来演的话，我肯定要来西湖走一圈儿！”
　　【“坦白”之“藏獒”】：长篇小说，就让狐狸、狼、藏獒们去写吧！“您目前是纯文学杂志《延河》的主编？”
　　“挂个名，基本不看稿。哎，你有什么好的小说，寄来我看看？”
　　“现在写的东西太稚嫩了，怎么好意思拿来给您啊？”
　　“按照你的说法，我二十三四岁时写的东西还不要见人了？”
　　“除了散文和随笔，接下来有写长篇的计划吗？”
　　“没有。不写了。长篇小说，就留给内地的狐狸、边疆的狼、西藏的藏獒们去写吧！嘿嘿！”末了，语重心长地补了一句，“我对新人寄予了很大的期望，文学这行，需要新人呐！”
　　【“美食”之“杭州”】：杭州的东坡肉可真好吃啊！
　　“我与亚洲（浙江省作协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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