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始皇建政,视天下为刍狗,荒淫暴虐,民不聊生。特别是“焚书”事件,引起了读书人的强烈不满。有两个儒生,一个姓侯,一个姓卢,《史记》称之为侯生、卢生。这两个人私下议论说:“始皇为人,天性刚戾自用,灭诸侯,并天下,意得欲从,于是便自以为自古以来的圣贤谁也比不上他。他高高在上,听不到批评之声,日益骄横;官员们为了讨好他,只能战战兢兢地说谎欺瞒。法律规定,方士之术不灵就要被处死。如今方士三百人,都是因为畏惧而献谀,谁也不敢指出始皇之过,天下之事无论大小皆取决于皇帝,他竟以秤来称量大臣们的上疏,大臣们呈上的疏奏(竹简)每天不足一百二十斤,谁也不能休息。像这样贪揽权势的人,我们不能为他求长生不死之药。”
于是,二人相约而逃。
秦始皇听说侯生和卢生逃跑了,勃然大怒,说:“我对待卢生这些人不薄,赏赐甚厚,而他们居然在背后诽谤我,说我缺德。我曾派人去问这些在咸阳的儒生,有人告诉我,他们中有人妖言惑众,扰乱老百姓的思想。”于是,始皇命下令逮捕了一些散布“妖言”的读书人。这些人在严刑拷打之下,互相检举揭发,共“咬”出了四百六十多个诽谤过秦始皇的儒生。秦始皇一声令下,这四百六十多个儒生遂被活埋于咸阳。这就是发生于公元前212年的“坑儒”事件。
侯生与卢生本是受秦始皇之命寻仙求药的方术之士,还不能算是纯粹的儒生。他们的逃跑,可能是怕自己找不到仙药被追究,而他们评论秦始皇的话,却无不中的。嬴政由他二人的逃跑,而迁怒于咸阳的读书人,竟一口气活埋了四百六十多人。
关于坑儒之事还有一说:由于秦始皇把文字统一为大篆和隶字,“国人多诽谤怨恨”,秦始皇怕天下不从,于是广召儒士书生到咸阳,共召到七百余人,全拜之为郎官。然后,秦始皇密令亲信在骊山硎谷的温暖向阳之处种瓜,等瓜成熟后,正值冬天,乃使人上奏:“骊山竟然冬天长出瓜来了!”秦始皇令诸生前去察看,诸生到谷中之后,正在辩论不已,忽然上面土石俱下,遂皆被压死。
骊山硎谷后来又叫“坑儒谷”,在汉代,这里叫“愍儒乡”。有人考证,坑儒谷在今陕西省临潼西南部五里处,是一个狭长幽深的山谷,实地很符合这个记载。
也有人认为,秦始皇骊山坑儒一事,其实就是咸阳坑儒的误记。因为“骊山坑儒”说仅见于东汉初年卫宏作的《诏定古文尚书序》,而且也没有注明出处。其余古籍,均无此记载。
但是,卫宏是汉光武帝时的著名学者,是治学严谨的史学家、训诂学家。他在这篇序言中披露此事,以他的治学态度,应该不是信口开河。况且,《史记》记载的秦始皇咸阳坑儒与卫宏所记骊山坑儒在地点、人数、坑埋方式上都不同。如此说来,秦始皇之坑儒,至少有两次。
至于“坑儒”一词,则出现在西汉初年的典籍中,此时距秦始皇死后已经一百多年。
西汉始元六年(前81年),桑弘羊在著名的盐铁会议上舌战群儒,道:“多言而不用,情貌不相副。若穿逾之盗,自古而患之。是孔丘斥逐于鲁君,曾不用于世也。何者?以其首摄多端,迂时而不要也。故秦王燔去其术而不行,坑之渭中而不用。”
在桑弘羊的眼里,儒生们只知夸夸其谈而不切合实际,表里不一,就像那些鸡鸣狗盗之徒一样,自古以来就是祸害。因此鲁国国君将孔丘驱逐,弃之不用,就因为他首鼠两端,貌似圆滑其实迂腐,并没有切合实际的主张。所以秦始皇才烧掉儒生们的著作而使其言论不得传播,宁愿将他们活埋也不任用。
之后,刘向在《战国策序录》中明确说明秦始皇“坑杀儒士”。
出现于魏晋时期的伪《古文尚书》有篇“孔安国序”,序中说:“及秦始皇,灭先代典籍,焚书坑儒,天下学士,逃难解散。”这大概是“焚书坑儒”一词的最早出处。
但是,那些给秦始皇翻案的人忽略了《史记·儒林列传》的一个细节。秦始皇“焚书坑儒”之后,其长子扶苏谏道:“天下初定,远方黔首未集,诸生皆诵法孔子,今上皆重法绳之,臣恐天下不安。唯上察之。”他的意思是说,如今天下初定,远方的人民未必心服。这些儒生都是学习孔子的,陛下这么严厉地惩罚他们,我怕天下百姓因此而恐惧不安。
此时的秦始皇根本听不进逆耳之言,闻谏大怒,把扶苏赶出咸阳,让他到北方蒙恬的军中做监军。此举,导致了后来的沙丘之变。
司马迁在详细记载秦始皇咸阳坑儒一事时,只是笼统地说是“诸生”,并未明确说明坑的都是儒生。扶苏在进谏时,把 “诸生”的意思给解释明白了:“诸生皆诵法孔子。”也就是说,“诸生”是儒家代表人物孔子的徒子徒孙,是孔门弟子,指的就是儒生。
当然,因为秦始皇喜鬼神之事,派人到处求仙药,于是有一些儒生便投其所好,摇身一变成为方术之士,借此博取荣华富贵。秦始皇坑掉的“诸生”中,很可能包括许多方士化的儒生,所以司马迁才说秦始皇 “焚诗书,坑术士”。不管怎么说,当时的方术之士大多数也是些读书人,可算是准儒生。
由“诸生皆诵法孔子”可知,秦始皇所坑掉的“诸生”中,固然有一部分术士,但大多数是“诵法孔子”的儒生。说秦始皇“焚书坑儒”,并没有冤枉他。(据《新闻午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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