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浩然到底风流不风流
独化
孟浩然到底风流不风流的问题的提出始发轫者当推李白,李白认为孟浩然是风流的。那么,孟浩然到底风流不风流呢?
要对以上问题作出一个结论,首先必须对“风流”二字给出一个界定。其实对士人风流的问题冯友兰先生早在二十世纪四十年代《南渡集》“论风流”一文中进行了彻底厘清。冯氏认为真风流的构成条件有四:一曰玄心;二曰洞见;三曰妙赏;四曰深情。让我们藉此对孟浩然进行一番考察。
一、孟浩然有无玄心
照冯氏所言“玄心可以说是超越感”(冯友兰《论风流》,以下所引冯氏的话皆出自此文),“超越是超过自我。超过自我,则可以无我。真风流底人必须无我。无我则个人的祸福成败,以及死生,都不足以介其意。”。
那么,孟浩然有无此玄心呢?我的结论是:早年尚无,晚年才有。
这个结论来自于对孟浩然诗作的研读。孟浩然早期诗作诗风凄苦人所共知,有诗为证,例如孟浩然早年有代表性的诗《岁暮归南山》“北阙休上书,南山归敝庐。不才明主弃,多病故人疏。白发催年老,青阳逼岁除。永怀愁不寐,松月夜窗虚。”.约在开元十六年(728),四十岁的孟浩然来长安应进士举落第了,这首诗表面上是一连串的自责自怪,骨子里却是层出不穷的怨天尤人;说的是自己一无可取之言,怨的是才不为世所用之情。求仕情切,宦途渺茫,鬓发已白,功名未就,焦急忧虑,不可排解。此时的孟浩然哪有什么玄心可言?孟浩然毫无风流可言懊丧尴尬的状态持续了很长时间,夕阳、阴雨、薄暮、天涯、凉风这些意象在此时此刻的诗人的笔下高频率地出现着,尤其是“暮”这一意象,“愁因薄暮起”(《秋登万山寄张五》)“移舟泊烟渚,日暮客愁新”(《宿建德江》)“日暮征帆何处泊?天涯一望断人肠。”(《送杜十四之江南》)夕阳斜照,千愁万绪,纷至沓来。“皇皇三十载,书剑两无成”(《自洛之越》),茫茫四野,悠悠江水,团团新愁,如何超越?
孟浩然的诗风至晚期丕变,这也是尽人皆知的。有诗为证,例如孟浩然晚年有代表性的诗《过故人庄》“故人具鸡黍,邀我至田家。绿树村边合,青山郭外斜。开轩面场圃,把酒话桑麻。待到重阳日,还来就菊花。”。绿树、青山、村舍、场圃、桑麻和谐地打成一片,这是一幅优美宁静的田园风景画,这里有清新的泥土味;这里有强烈的生活感。这里“淡到看不见诗”(闻一多《孟浩然》),但是深深融在整个诗作的血肉之中的不乏恬淡的艺术美更不乏淳朴的生活美。孟浩然在这里仿佛寻找到了一种皈依的感觉。诗人终于将那政治追求中遇到的挫折,名利得失全部忘掉了,甚至连那隐居中孤独抑郁的情绪也彻底丢开了。思绪终于舒展了,甚至诗人的举措也都灵活自在了,自然在这里显示了它的征服力。此时的孟浩然才真正“神超形越”了,有了一点玄心,有了一点风流。
二、孟浩然有无洞见
照冯氏所言“所谓洞见,就是不借推理,专凭直觉,而得来底对真理底知识。”(冯友兰《论风流》)。孟浩然的顿悟也是晚年时候的事。有诗为证,例如《夜归鹿门歌》“山寺鸣钟昼已昏,渔梁渡头争渡喧。人随沙岸向江村,余亦乘舟归鹿门。鹿门月照开烟树,忽到庞公栖隐处。岩扉松径长寂寥,惟有幽人独来去。”。孟浩然家在襄阳城南郊外,孟浩然早先一直隐居家里,四十岁赴长安谋仕不遇,游历吴越数年后返乡,决心重蹈先贤行迹归隐家乡。顿悟来自于洞见,“遁世无闷”。“在人群和喧嚣中随世沉浮,到处是不可共忧的、荣华的奴仆,这才是孤独!”(拜论语)“寂寂竟何待,朝朝空自归。……当路谁相假?知音世所稀。只应守寂寞,还掩故园扉。”(《留别王维》)所在的日常世界就是这种炎凉 [1] [2] 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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