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弓挂日烟尘侧――记梁红玉
梁红玉成为妓女,是一个异数,它证见中国家文化存在的缺陷;
梁红玉成为英雄,是情之光华,说明只要符合人群需要,天罗地网中还是有一线生机。
梁红玉祠在楚州新城内,祠联云:
青眼识英雄,寒素何嫌,忆当年北虏鸱张,桴鼓亲操,半壁河山延宋祚;
红颜摧大敌,须眉有愧,看此日东风浩荡,崇祠重整,千秋令誉仰淮壖。
上联记述梁红玉生平事迹:
梁红玉(1102—1135),史书称梁氏,其事迹则见于各类野史和话本中。中国的所谓正史常常是由一些自以为是的文人写的。妓者梁某行迹,令懦弱儒生们自惭形秽,只好称梁氏而不名了。
明朝张四维写传奇《双烈记》:
“奴家梁氏,小字红玉。父亡母在,占籍教坊,东京人也。”
所谓“占籍教坊”,即就歌女职业。古代中国,家文化决定了女子身份的内化,而从事公共职业的女性常常归类于妓。当其时的“妓”与现代的“妓”不相同,与现代的女性公务员或歌唱演员也不相同,区别在于,现代中国文化中堆积于古代家文化上的种种垃圾已经大部分清理,于是浊者浊而清者清。
因为家文化的不断的强化,女性的公共职业逐渐为强化的家文化所排斥,“占籍教坊”的梁红玉也就被蔑称为“妓”。“妓”固然受到排斥,但是也成为冲破了封建礼教樊笼的一个群体,于是,无论是苏小小,是李师师,是梁红玉,还是陈寅恪先生笔下的柳如是,都展露了中国女性的个性,她们敢爱、敢恨,有忠、有义。
陈寅恪先生写《论再生缘》、《柳如是别传》,是在展现中国女性的个性。对于一个周游列国,学贯中西的学者,他所做的是在揭示社会存在的自然法则之一:人与人之间的爱。如果只是从中国家文化中窥视中国的贤妻良母,如果不能揭示笼罩于“妓”之蔑称之下的中国女性,中国的男“仕”们又怎么理解爱?难道真的只能象满清治下的官僚们玩玩相公吗?这个社会难道不也畸形的?当女子为妓,男子又怎么能不为奴?!
陈寅恪先生对中国“爱”文化的揭示,显然比巴金之类对女性解放的阐述要深刻得多,与吴虞之流对家文化盲目的攻击相比较则有天壤之别。
从“妓”者到战士的转化,梁红玉是阳刚女子的典型:
梁红玉为什么沦为妓?
宋徽宗宣和二年,睦州方腊啸聚山林,聚众数十万,陷州郡,败官军。梁红玉的父、祖与皆武将,在平定方腊之乱中贻误战机,获罪被杀,梁家中落,梁红玉沦落为京口营妓。
梁红玉的“青眼识英雄,寒素何嫌”:
方腊之乱,祸延六州五十二县,最后却被小校韩世忠所擒,梁红玉与韩世忠即在此役后相识。当其时军行京口,召营妓侑酒,梁红玉与诸妓入侍,席间与韩世忠通殷勤,生怜惜。梁红玉精通翰墨,又生有神力,能挽强弓,每发必中,并非娼家气息,与韩世忠是惺惺相惜了。
结识韩世忠,梁红玉以身相许,自赎为其妾,后原配白氏病故,梁红玉成为韩的正妻。建炎三年,梁红玉与韩世忠在平定苗傅叛乱中立下殊勋,于是夫荣妻贵,朝廷封梁红玉为安国夫人和杨国夫人,并召韩世忠入卫京师以应对金乱。
“北虏鸱张”与梁红玉的“桴鼓亲操”:
建炎四年,韩世忠和金兀朮在黄天荡对歭。金兀朮拥兵十万,战舰无数,韩世忠只有八千疲兵,形势格禁。梁红玉献策韩世忠,韩世忠率领小队兵舰诱敌深入苇荡,进入大队宋兵的埋伏圈,梁红玉亲执桴鼓,三通鼓响,伏军万箭齐发,火光冲天,金兵崩溃。 [1] [2] [3] 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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