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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碗窑

 作者:迟子建

  

"这叫什么话。"关全和说,"我就爱看你这么走路。"
  "收完秋后我看你也该进趟城了。"吴云华说,"大娟二娟家孩子的棉袄棉裤都做好了,你给捎过去。"
  大娟二娟是关全和与前妻生的两个女儿。
  "她们自己都有婆婆,你年年都给他们做,惯的她们,老是让你挨累。"关全和虽然这样说,可心里却对吴云华感激万分。
  "大娟家的虎头四虚岁了,也不知是不是还穿开裆裤?这种年龄的孩子应该穿死裆裤了。"吴云华小声说,"我还是给他做了开裆裤,年轻人不会做棉活儿,缝死好缝,开裆就不容易了。"
  "你老是想得那么周到。"关全和说。
  "下次去城里,把虎头的照片给我捎回一张,还有二娟家的圆英,她怕是会走路了吧?"吴云华帮助丈夫把右手抹上消炎粉,然后用绷带包扎好,端起那盆被弄污的盐水到院子里去泼。
  关全和舒舒服服地钻进被窝里。老爷子和关小明早已睡下了。关全和听着座钟"嘀哒嘀哒"摆动的声音,觉得时光对他来讲是温存而幸福的,这都缘自于屋檐下有一个好女人。吴云华在灶房郞郞*'*'地洗手洗脚,她总是那么爱干净,之后她又到院子里去泼水,然后他听见她跟冰溜儿说话:"你可别睡得死死的,要是万一谁上咱家仓房偷东西,你得出来报个信。别那么蔫头蔫脑的,瞎一只眼不是还有另一只好眼么?你看看我,没有长着好腿,不跟好人过得一样吗?"
  冰溜儿随之"唔唔"地叫了几声,大概吴云华去抚摸它的毛发了。冰溜儿永远喜欢爱抚,何况这又是它最需要爱抚的时刻。关全和为了自己女人的善良而无限欣慰,他的周身倏然涌动起一股不可遏止的激情,他连忙把灯拉灭。每次他向吴云华求欢时都主动先把灯拉灭,她便明白他的渴望了。果然吴云华很快关上门摸黑进了屋,小心翼翼地摸索着来到炕沿,才脱了上衣,觉得不放心,又摸着黑把他们的屋门又拉了一遍,确信它是关严了,这才又继续回到炕头脱裤子。他们迫不及待地拥抱在一起相互爱抚,幸福得关全和觉得天堂也不过如此罢。
  "我的傻拐子。"关全和每到陶醉得不能自持时就这样说吴云华。吴云华也乐意听这样说。他们彼此获得极致的欢乐后并没有分开,而是枕着同一个枕头说起了悄悄话。话题总是围绕着秋收。这时吴云华突然说:"秋收后快上冻的时候,王张罗的老婆怕又该生了。我想去他家帮他几天。"
  "你去王张罗家?"关全和将自己的胳膊从吴云华肩颈处抽出来,"你帮他什么?"
  "你别急啊。"吴云华说,"刘玉香那前两个孩子都是因为早产而死的,她一临到关键时候脾气就坏,她就出去疯跑。一次跑到井台上让冰给滑倒,一次是在草甸子上追着一头牛,让牛给踢了一下。其实她不是不开窍,只是没个女人帮帮她,跟她说点体己话。她娘家人又不管她,婆婆离着十万八千里,王张罗是个男人,能认得几十筐的字,也不懂得女人生孩子的事。如果我过去帮帮她,陪她住几天,她一准能生下个好孩子。"
  "你陪谁住几天啊?"关全和醋意十足地问。
  "王张罗的老婆呀。"吴云华轻声笑了,"你可别犯小心眼。"
  "不行不行,这成了什么,你住在他家,刘玉香傻,你和王张罗可不傻,好说不好听,我不同意。"
  吴云华便不再要求,也不吱声。后来她竟嘤嘤地低泣起来。关全和碰了她一下,说:"生气了?"吴云华没搭腔,仍是哭。关全和便说:"哭也没用,什么事我都能答应,去王张罗家陪住,万万不行,王张罗本来就在你身上后悔了,我不放心。"
  
  土地真是奇妙,只要是点了种,到了秋天就能从它的怀里收获成果。别以为成果是千篇一律的,它们出土时姿态万千,可见这土有多么奇妙,让它生什么它就生什么。圆鼓鼓的白土豆出来了,它的皮嫩得一搓即破。水灵灵的萝卜也出来了,它们有圆有长,圆的是红萝卜,长的是青萝卜。宛若荷花骨朵一般的蒜出土时白白莹莹,而胡萝卜被刨出时个个颜色金红。每逢这种时刻,大地上人欢马嘶,羊叫狗吠,一片沸腾。关老爷子在窑场脱坯时常常能看见人们拉着手推车往家运土豆或萝卜,有时人们还甩给他一个萝卜,让他解解渴,顺便问问他的碗什么时候能烧出来,那碗纵是人不能使,鸡用它来吃食行不行等等。关老爷子便一一给人家答复着。因为好天气团结在一段时间里了,不仅给秋收带来了方便,也给他脱坯带来了好处和愉快。几天下来,已经有三百多个碗坯了。他想着如果碗真的烧好了,一个个磁磁实实,真的就可涂釉来吃饭。那时候他会给每家送去一个碗,他烧出的碗将成为每家世世代代可以传下去的东西。遐想带给了他力量和快乐,他的食欲倍增,看云彩时不再眼花缭乱。
  这天傍晚他正要收工从窑场回家的时候,忽然看见一个人影远远地从坡上向窑场飘来。那人的身上有一点红飘拂着。关老爷子不由纳闷起来,谁这么晚了还来窑上?
  待到那人终于晃悠到窑场,他这才看出是挺着个大肚子的刘玉香。她穿件蓝褂子,脖子上扎条红纱巾,满脸兴冲冲的。她不犯病的时候与常人无异,该叫大叔叫大叔,该叫爷爷的就叫爷爷。
  "关大叔,我来朝你要个碗。"刘玉香甜甜地说,"我快生孩子了,要给孩子预备个新碗。"
  "谁说我这有碗?"关老爷子问。
  "我听好多人家都说你在这烧碗。"刘玉香说,"我就记住了,想着来窑上朝你要个碗,小孩子没有碗怎么吃饭?"
  "你的孩子还没生下来呢,你急什么。"关老爷子认真地说,"我的碗还没进窑,等烧出来了最先送给你。"
  刘玉香乐了,问:"你烧的碗好看么?"
  "好看。"关老爷子肯定地说,"你看将落的日头是啥色,它就是啥色。"
  刘玉香便看了一眼融融的落日,说:"是红色吗?"
  "是金红色呢!"关老爷子动情地说,"才漂亮呢。"
  "有这红纱巾好看么?"刘玉香摆弄着胸前的纱巾说,"这是俺家王老师进城给买的呢。"
  "可比这红纱巾好看多了。"关老爷子道。
  "那碗有花纹吗?"刘玉香又问。
  "你想让它有就有。"关老爷子说。
  "我想给碗边上描着芍药花纹,小孩子看着吃饭香。"
  他们颇为融洽地尽兴地谈了碗的前程,这才一起回村。王张罗已经急得要尿裤子了,万万没有想到她却去了窑上,这使他觉得很不吉利。因为前两个孩子都埋在窑上。关老爷子回家后便把刘玉香去窑上的事跟儿媳学了一遍,吴云华微微叹了口气,说:
  "她也是想生个活孩子呀,她把小孩子吃饭的碗都惦记上了。"
  关全和飞快地翻着小儿书,弄得纸页刷刷地响。
  
  秋收接近尾声的时候关小明带着冰溜儿出去散步。阳光照着黑土路,光影柔和。冰溜儿亦步亦趋地跟在小主人身后,失去了往昔的威风,一副落魄相。它的右眼的确是极其难看,所以关小明看它时只盯着它的左眼,左眼透出的也是一派凄怨。它这种一蹶不振的样子大大地影响了关小明,他已经好几天不再练习顶碗了。他怎么能带着一条瞎眼的狗去表演马戏呢?剧场里岂不要哄声四起?可是他又无法撇下冰溜儿再去寻一条好狗,那会令冰溜儿痛不欲生的。它的灾难是他带来的。病后的冰溜儿是头一次出门,它耷拉着脑袋,尾巴垂着,每逢遇见过路人时人家都要问关小明:"冰溜儿的那只眼睛真看不见亮了?"
  关小明便很想扇对方一巴掌。可是问话的不是叔叔伯伯,就是姑姑婶婶,都是他的长辈。关小明便想若是碰上个同学这么问他,他一定把巴掌狠狠地扇过去。
  关小明每每走得快了的时候,冰溜儿就会被拉在后面,他便停下等它。它弱不禁风,走路有些一瘸一拐,关小明就忍不住训斥它:"你坏的是眼睛,又不是腿,你一瘸一拐地干什么?"
  冰溜儿连忙赶上来,呜呜地凄怨地叫几声,仿佛它受到责备是不公正的。一遇到过路人,它就把头垂得低低的,好像它那样子无颜再见任何人似的。
  他们走到村口时突然遇见了背着捆草从地里回来的王雪晶。她穿着件白底粉色碎花衣服,头发上沾了不少褐绿的草屑。男女生在校时基本都互相不说话,但既然是在村口遇见了,又没有别的人看见,关小明就鼓足勇气问了句:"你背草啊?"
  王雪晶站住,说:"我给兔子背点过冬用。"
  "你怎么不用手推车往回拉?"关小明说,"背着多沉。"
  王雪晶将肩上的那捆草"噗"地一声放在地下,说:"兔子又用不了多少草,背两趟就够了。"就在干草落地的一瞬,一股好闻的草香气也蓬勃而出。
  "你原来见着冰溜儿就特别害怕,你现在怎么不怕它了?"关小明问。
  "你怎么知道我原来怕它?"王雪晶的一双杏眼晶亮晶亮的。
  "我偷偷看到过好几次。"关小明说,"你一遇见它就使劲用手拽住书包带,你紧张得要命。"
  "可是现在谁会怕它?"王雪晶说,"它都不会咬人了吧?"
  "你试试,你踹它几脚,看看它咬不咬你?"关小明挑衅地说,其实他心里也没底,若是王雪晶真的踢它几脚,它也许连哼也不哼一下。
  "我可不想欺负它,它都成了这个样子了,怪可怜的。"王雪晶说,"这都怪你,让它跟着受罪。非要让它学接碗。"
  "我是想让它跟别的狗不一样。"
  "这下它还不如别的狗了呢。"王雪晶说,"你非让狗做人才能做的事,把它给害了。"
  "可是别的狗怎么就行呢?"关小明委屈地说,"大明马戏团里的那条狗比它还小呢,不但能接住,还能钻火圈。那里还有个女孩子,也跟你这么大,她又能接碗又能送碗,人家不也是练出来的吗?"
  "我说不过你。"王雪晶俯身背起草说,"我得回家了。"
  "我爷爷说你爷爷这回打的碗模子好使了。"关小明说。
  "我看过那个碗模子,快赶上洗脸盆大了,你能顶动那么大的碗么?"王雪晶背着草朝家去了。她养了一只兔子,是前年他父亲在山上捕到的。本来是想拿回来吃肉,可是王雪晶看它还活着,就央求父亲放了它一条生路。听说她给兔子取了个猫的名字,叫咪咪。
  关小明带着冰溜儿来到窑上。冰溜儿连忙先找一处茂草来撒尿。爷爷正坐在地上吸旱烟,欣慰地望着他脱的那些碗坯。一看见孙子和狗,他就说早晨他到窑上时这里面落着一层密密麻麻的麻雀,当时轰也轰不走。关小明便说:"那怎么现在一只也没有啊?"
  "我让它们飞走了。"
  "这里又没有好吃的,它们来这里干什么?"关小明问。
  "我估摸着是来看碗坯子来了。我年轻脱坯时这里麻雀就多,原来窑场前面还有个水泡子,我还在那时打过水鸭子呢。"
  "碗坯有什么好看的?"关小明大惑不解,"它们应该喜欢谷子地,碗坯又不能吃。"
  "人吃饱了饭还爱看个好看的东西呢。"关老爷子说,"就像你爸,天性就爱看画书。鸟还不是一样?吃饱了也喜欢看东西。它们最喜欢来窑上看砖坯子,它们认得。那时候一到要出窑的时候,麻雀就多得张起网就能捕上个成百上千的,它们就喜欢看那砖从窑里出来变成了金红色。这么多年不烧窑了,它们想得慌。"
  "它们见到碗坯子高兴吗?"关小明问。
  "它们没见过碗坯子,只见过砖坯子,所以它们纳闷,当时赶也赶不走。后来我告诉它们这东西是干什么用的,然后又说它们什么时候进窑,什么时候出窑,让它们到时再来看,它们这才飞走了。"
  "它们能听懂你的话?"关小明不信地说,"鸟又不会说人话。"
  "那狗还不会说人话呢。"关老爷子说,"你说的话冰溜儿还不是句句听懂了?"
  "那是因为它打小就跟我在一起。"
  "那我打小就和麻雀在一块。它们就能听懂我的话。"
  "可小时候认识你的麻雀早就死了好多年了。"
  孙子的话使爷爷伤了心,他站起身迎着秋风走向西面的那孔窑。冰溜儿无动于衷地看着那些碗坯,仿佛看着自己灰暗的前程。那些碗坯的确如王雪晶所言,一个个大如脸盆,瓮头瓮脑的样子。关小明用手试着捏了一下已经半干的碗坯,结果弄下了一大块泥,使那个泥碗豁了个口。这使他对这些碗有了某种担忧。关小明蹲下身子抱着冰溜儿小声说:"你说这碗坯子这么不结实,进了窑还不全碎了?"
  冰溜儿大约还沉浸在失去右眼的哀伤中,所以无动于衷地看着小主人。其实秋收的这些天是关小明长大以来初次尝到的痛苦的日子。王雪晶说得也许对,他让狗去做人做的事,使它在狗群中失去了它的绝对优势,而他的学习成绩也一落千丈。除了冰溜儿,他不可能再接受第二条狗,而一条瞎眼的狗怎么能进灯火辉煌的剧场呢?连日来他反复想着这个问题,矛盾重重,如果此时父母干涉他让他断了这个念头,他也许会就此为止。可他们什么也不说。而爷爷也大张旗鼓地在窑上干了一个秋天,碗坯子脱了这么多,说是要给他和冰溜儿用,可他隐隐觉得爷爷弄这些碗是为了自己。
  关小明走到爷爷身后,说:"这些碗这么大的个,都能扣住我的脑袋了。"
  "可它们出了窑时就会变小了。"爷爷说,"窑火一攻它们就会收缩,颜色也会慢慢上来。"
  一说到烧窑,爷爷就激情满怀。关小明有些失落地望了望天,然后说:"就是烧成了碗,我也不练了。"
  爷爷愠怒地看着孙子,仿佛自己受了愚弄。
  "冰溜儿都成这个样子了。"关小明解释道,"爸爸妈妈碍着你,不敢说我。其实我知道他们怎么想。我爸爸上次买回的一摞碗又快碎没了。再说,真的练成了,我去哪里找那个马戏团?听说他们离城里还很远很远呢,坐火车也得好几天。再说,他们那里的小孩子从三岁时就开始练腰,我都十来岁了,光练顶碗人家也不能要。"
  爷爷将目光放在碗坯上,现出无限悲凉的神态。
  "我班有个同学还说,朝鲜人个个都能用脑袋顶着水罐走路,要是那样,他们国家还不得到处是马戏团了?"
  "你不用这碗,还有人要用呢。"爷爷忽然搓了一把脸说,"王张罗的老婆那天傍黑时来过,要给她的小孩子弄个碗来使。"
  "她的孩子还没生呢。"关小明说,"何况她生下的孩子能用上碗么?她生一个死一个。"
  "你怎么这么咒人?"爷爷沉不住气了,"我看她这个孩子就能保住。老天爷也该可怜可怜王张罗了,成家这么多年了,连个孩子还没抱上,这也算人过的日子?"
  "那你就给王张罗家的孩子烧碗吧。"关小明越说越失落。
  "我就是不给她烧碗,也得为那群麻雀烧。"爷爷痴心地说,"我都跟麻雀说了,出窑时让它们来看碗,我不能说话不算数。"
  关小明很想为着愚顽的爷爷笑几声,但一想起自己在别人心目中也一样愚顽的,就笑不出来了。
  屋檐有了白霜,田野荒芜,牲畜都不愿意出栏了。人们也把土豆、白菜、大葱等蔬菜下到深深的菜窖里。关全和一个人忙得不亦乐乎,吴云华在屋子里烙葱花油饼。她是不敢轻易走进菜窖一步的,只觉得关全和前妻的魂还飘荡在窖里。这使她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关全和每次顺着梯子下去取菜,她都觉得他是和前妻幽会去了,他出来后她就有些不爱理他。所以一到清明和七月十五她就加倍地给那个女人烧纸钱,想让她拥有使不完的冥钱而永远不思念关家的生计。然而吴云华却屡屡失望,因为关全和每次从地窖出来都面色红润,那神态很像与她亲热后心满意足的样子。而且只有关家的菜窖到了春天蔬菜还该绿的绿,该白的白,不失水分,也没有冻伤,不像别人家的菜到了半冬时分就烂菜帮子,水分殆失。这使她更加相信那个跟她一样热爱生活的女人还在暗中帮助关全和操持着这个家。吴云华一边烙着油饼,一边还得看着不断沸起的小米粥。萝卜条咸菜放了花椒油和味素,勾起人的食欲。她每烙好一张饼就用盆扣起来,怕跑了热气。关全和一趟趟地进入菜窖,把该送进去的都送进去了。这时他已经饥肠辘辘,急不可耐地奔着香味而去。手都没洗,就捏起一张饼狠狠地咬了一口,赞道:"真香,我一个人能吃五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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