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杜甫仍然穷困潦倒，尤其是家国破碎以后。“卖药都市，寄食友朋”（《献三大礼赋表》），“朝扣富儿门，暮随肥马尘，残杯与冷炙，到处潜悲辛”（《奉赠书左丞》）。

包括上文所引述若干诗作在内的杜甫2000多首不朽作品都是在这样艰困境况下创作的。

如此人格如此能量如此始终不渝，其精神力量在哪里？也许老杜56岁时写作的一首诗可以让我们找到破解答案的路径，这就是我在文章开头引述的《孤雁》。这首咏物诗写于代宗大历二年（767年）杜甫居夔州时。是年春，杜甫自西阁移居赤甲。三月，迁居瀼西草屋。秋，因穫稻暂住东屯。是时已疾病缠身，那年秋天他左耳几乎聋了。

关于《孤雁》，浦起龙评析说：“惟念故飞，望断矣而飞不止，似犹见其群而逐之者；惟念故鸣，哀多矣而鸣不绝，如更闻其群而呼之者。写生至此，天雨泣矣！”“‘飞鸣声念群’，一诗之骨”（注）（《读杜心解》）这首诗可说是杜甫自写照，自可与相距千多年前屈原的《离骚》遥相辉映。

无论顺逆，无论物质生活之丰瘠，无论宠辱，无论褒贬，毕生不懈追求、永不沉沦！这就是杜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