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贼心虚,最害怕怀王之事被人提破,最为耽心的当然是一向忌恶如仇、敢于直言的屈原。为了掩盖自己的罪行,他又暗中授意上官大夫继续陷害屈原。上官大夫捕风捉影,给屈原罗织了很多罪名。愚蠢的顷襄王居然全都听信了,于是下令把屈原迁徙到边远、荒僻的地方继续流放。
屈原是一个失意的政治家,但他却是一个才华出众的文学家。他精通历史典故,知识渊博,才思敏捷,尤擅长辞赋创作,曾写成《离骚》、《九歌》、《天问》、《九章》、《远游》、《卜居》、《渔父》诸篇。其中最为脍炙人口的是《离骚》一篇,全文数千言,结构宏伟,想象神异,语言瑰丽,可谓上古文化的精绝之作,鲁迅先生曾赞扬它“逸响伟辞,卓绝一世。”(见《汉文学史纲要》)此外还有《九歌》、《九章》中的《国殇》、《哀郢》、《怀沙》之诸篇,这些诗篇或为楚国的残破与人民的流离报以忧患,或者则是为了自己的报国无门抒发愤懑,字里行间倾泻着诗人的无限激情,也流露着他心灵深处的凄凉、怆然和彻骨的哀痛,催人泣下,感人肺腑。
由于这些绝无仅有的传世之作,使得屈原成为中国历史上一个消磨不去的永生人物。
据史料载证,屈原最后的流放之地是汩罗江(位于今之湖南东北部,洞庭湖东南侧)。这里距离楚都郢城并非十分遥远,但有江河湖泊重重阻隔。在这里,屈原再也没有办法与楚王室取得联系,只能在穷山恶水之间孤独寂寞地苦捱岁月了。他“颜色憔悴,形容枯槁”,长久踯躅于汩罗江畔,披发长吟,曾向打鱼的老人表白心迹: “吾闻之,新沐者必弹冠,新浴者必振衣,人又谁能以身之察察,受物之汶汶者乎?宁赴常流而葬乎江鱼腹中耳,又安能以皓皓之白而蒙世俗之温蠖乎!”(见《史记•屈原贾生列传》)
其洁身自爱、怀瑾握瑜之心,直到此时此际依然风雨不可变,雷霆不能动!有人藉此认为,待到郢都沦陷的消息传来,屈原绝望至极,再不肯与浊世苟存,没过多久就负石投江,以身殉国了。然而,近些年来人们对此事又有了一种新的见解,说屈原是爱国志士,是一个思想成熟、意志坚强的理想主义人物,认为这样的人心理素质良好,既不会屈服于悲惨的命运,也不会在国家依然尚存的时候自杀。他的死,应当与他的那些政敌们有关。
事情似乎真的存在着这样一种可能:当时楚军三年连败,甚至连郢城都丢掉了。家毁国破之际多是用人之时,靳尚、上官大夫、公子子兰之流都是无用的行尸走肉,楚国江河日下的颓势明明就是他们造成的,走投无路的顷襄王,在这种时候未必不会想到曾经内政、外交都拿得起来的屈原。这时屈原年方六十来岁,并非十分衰老,若是顷襄王肯用,由他出来收拾残局也未尝不可。但是,屈原的复出必然会不利于那些祸害楚国的佞臣,也许正是由于这个原因,公子子兰他们才要抢先一步对屈原下毒手。这就是说,极有可能是政敌们或他们派出的杀手,来到流放之地找到屈原,用负石沉江的办法杀害了他,使他突然无影无踪,顷襄王就是想用屈原也无法做到了。
明代人撰写的《枣林杂俎》记载:“黄州俗,五月十八日,有龙舟之戏,设屈原象及祗侯,俱运机捩,服饰极丽,金簪玉带,费尝二三百缗。土人舁舟送之江中,顺流至其湾,土人先泊舟掠以为常。”
此处所言黄州是指今之湖北黄冈地区,距汩罗江三、四百华里。这种奇怪的民俗是如何产生的?从整体形式上看,它在记念屈原是十分明确的,可是全部活动过程的具体细节又在表现什么呢?是在表示屈原曾经就是这样地被政敌挟裹(或诱骗)到江中杀害?还是在表示顷襄王曾经派大臣来寻找屈原呢?
“龙舟之戏”的活动,至少可以映证这么一点:当地的人民曾经目睹有人驾着龙舟接走了屈原,或是看到有人驾着龙舟来寻找屈原。在那种时代,龙是至尊之物,所乘之舟能够以龙为饰的人决非一般身份,如果不是公子子兰之辈,就可能是代表顷襄王前来寻找屈原的大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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