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你们说话的时候，我眼前有一个形象，那是乡民们在下雨天的时候，一个一个坐在门口，两眼目光呆滞望着外面下雨，他能干什么？他什么事情也不能干。完了以后从池塘里面爬出两只蛤蟆，在他们院子里面，蛤蟆那个样子，不像青蛙，青蛙是跳跃往前走，蛤蟆是往前慢慢爬，爬几步停在那不动。一个人长久盯着这只蛤蟆在看，看来看去脑子都看木了，目光呆滞。那个地方的雨肯定影响到了那个地方的人，但是雨又有另外一些非常美好的东西，雨有时候下的非常温柔，非常干燥的天气里面来了一场非常清新的雨，那种感受也是非常好的。

　　 总而言之，雨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讲，都对我们那个地方的人产生了非常大的影响，当然也包括本人在内。

　　 主持人小马 ： 我听您这些话时，包括您给我们描述的场景时，在脑海里就浮现出同样的景象。

　　 网友：我看了您很多作品，无论长篇和短篇，您一直不懈追求着自己比较满意的文学形式。我感觉到您的作品就像水一样。

　　 曹文轩 ： 这位网友说的感觉和我写作时的感觉是非常相似的。在整个写作过程里面，我时刻感受到水的一个意向，我的写作过程基本上就是水的流淌。作品从第一个文字一直到最后一个文字，整体看上去像一条河，从头到尾就是一条河的非常自然的流淌，没有障碍的流淌。水现在已经成为了我整个写作过程里面无时不在的东西，它可能是我作品要表现的对象，是要完成的一种美学目标。

　　 主持人小马 ： 我们网友和读者可以去体会一下，可能能够感知曹老师在创作时候的那种感觉。

　　 网友：《细米》中有很多雕绘与绘画方面的知识，您如何获得？

　　 曹文轩 ： 如何获得说起来比较复杂。一方面是通过知识获得的；还有一方面是因为我的朋友里面就有许多画家和艺术家。究竟是怎么最后敲定了细米是一个艺术家，我现在不好说。但是在我过往朋友里面有许多人搞美术、搞雕塑。另外本人对美术、雕塑非常感兴趣。我虽然在这方面什么也不会，但是我非常喜欢去美术馆，喜欢在街头看雕塑。

　　 主持人小马 ： 是有生活源泉的，包括有环境的。

　 网友：您对小说的形式似乎非常重视，您认为创作中超越自己的关键是什么？

　　 曹文轩 ： 是的，我对小说的形式非常在意，我对小说的艺术性也非常在意。我想我可能是中国作家里面为数不多的在意艺术的一个人。我认为文学对生活不是一个简单的等同关系或一个模仿关系。一个作家在表达生活的时候，他必须注意到一个词：“处理”。他对生活要进行处理。我非常喜欢这个词，处理就是艺术，在我看来没有经过处理的东西不能叫做艺术。不管哪一部作品，写长篇也好短篇也好，这个词对我来讲都是非常重要的。从开头到结尾，它一直存在于我的写作过程中。

　　 生活在经过处理之后就变成了艺术。变成艺术之后的这个作品，其实已经不能再还成原生活了，它是无法还原的。而且我觉得没有必要还原。我总觉得一个作家企图再现现在的生活，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你也不要有这个打算。任何被写到文学作品里面的东西，其实已经不再是原来的生活了。再现是不可能的。

　　 另外我有一个想法，这个想法在这几年越来越强烈。文学可能有两种，一种就是模仿生活；还有一种就是让生活模仿作品。这个观点其实也不是我的观点，王尔德就是这个看法。他认为一个境界的艺术家，不应该让艺术模仿生活，而应该做到让生活模仿艺术。我想当下整个中国文学可能是这么一种情况：我们绝大部分作家是依靠对生活的模仿而写作，这种写作方式是可以的，毫无疑问。我的许多朋友他们写的东西我非常认可。但是我认为一个国家，一个民族一种更完善的文学格局就是：让生活来模仿艺术，从而让生活的质量有所提升，让生活的境界有所提升。从这个意义上讲，应该有另外一种文学，就是拿生活模仿艺术的文学。 　　

　　 主持人小毕 ： 能感觉到《天瓢》也是这种作品，生活成了您这部作品思想的一个载体。刚才也聊了很多关于文学上的观点，现在咱们看一下主人公杜元潮。其实这个名字也很有趣，因为我私下也研究这个名字，元是开始，潮是进潮，跟水也是有关系，从水中来，水中去，您感觉这个有没有宿命或者因果报应在里面？

　　 曹文轩 ： 我们有一个作家徐坤，大家都知道，他的小说我是非常喜欢的。他说《天瓢》是一本天书，他的意思是指，《天瓢》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作品？我们现在很难说得清楚，我记得那次作品讨论会的时候，我们另外一位批评家说《天瓢》是一本奇书，他也是从这个意义上讲的。我们很难说《天瓢》究竟是一本什么样的书。那次开说明讨论会，我最好的感受在哪里？并不在于那些批评家对这本书的认可，而在于所有的批评家他们的话题都不一样。这个是我最感兴趣。如果所有的批评家话题都一样，可能责任不在批评家身上，是在于你这个作品提供的空间。你这个空间比较单一，作品元素比较单一。但《天瓢》提供一个非常大的空间，就像现在有人说，《天瓢》是一部情色小说。他说的对不对？我觉得也是有一定的道理的。因为写乡村，没有情色的乡村其实是不真实的。但是情色肯定只是《天瓢》里面的若干层面的一个层面，若干元素中的一个元素，肯定不是全部。

　　 所以网易他们给我做论坛的时候，有人提出来，他说这是一部乡村政治小说。我觉得他说得很对，他又看到另外一个层面。你看杜元潮、邱子东他们一辈子他们玩的是什么？是乡村政治。而且在杜元潮这个地方你看到他把政治玩的已经炉火纯青了。所以你要说《天瓢》是一部情色小说，肯定不完全的，当然单方面讲是可以的，但是《天瓢》绝不仅仅只有这个层面。它有乡村的意思，乡村文化、乡村政治、还有乡村美学，都有。这就说到我们刚才说的那个问题了。在乡村文化里面，宿命是乡村文化里面很重要的东西。《天瓢》肯定有宿命的东西。里面有一个小马驹，是不停的出现，那里面写到天下等等，这个里面肯定有一些非常神秘主义的东西，因为乡村文化、神秘主义是非常主要的一点。

　　 杜元潮的一生，确实有宿命的东西。整个小说是一个大的循环。在这个小说里面，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发现有无数小的循环。杜元潮五岁时候一块棺材盖板漂到他去老去死，然后一口棺材漂走。《天瓢》有宿命的色彩，他这个看法是符合《天瓢》的实际情况的。

　　 主持人小马 ： 这个作品每个网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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