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评王之涣的《登鹳雀楼》
唐代诗人王之涣的这首《登鹳雀楼》以其短小精悍,寓意深刻,耐人寻味的艺术生命力,千百年来流传万口,光彩常新。今天刚和学生和着伴奏带轻声诵读时,禁不住想登上鹳雀楼细细体会一番。两年多的汉语言文学专业的本科函授学习,使我想借用手中的拙笔,试着评论一二。
首句“白日依山尽”的“山”,是中条山。中条山,以约一百六十的长度、由东北而西南的走向,气势宏伟的斜亘在山西省的东南部。它的高达一千九百九十四公尺的主峰雪花山,临近永济县东南,就在鹳雀楼东面十五里。诗人一登上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这巍峨的大山。
句中的“白日”,由于一个“尽”字,曾造成许多人的误解:把它当作落日。为了解释落日何以是“白日”,出现了各式各样牵强附会的说法。
无论怎么说,问题是明摆着的:诗人登楼眺览,最吸引他,以至被选为描写对象的,必然是突兀在眼前的雪花山,以及它的延绵部分;而这山恰在鹳雀楼的东面。倘若说落日“依山”而尽,这太阳岂不是逆行而东了吗?
其实,所谓“白日”,不过是指明晃晃的日光,而并不是指太阳本体。诗中描写的,是晴朗的白昼。白茫茫的天光日影,透过缥渺的烟岚云气,在山石间,草木上,灿烂地反射着,炫耀着。随着深邃的崇陵巨壑,向前伸展,伸展,一直到诗人目力的尽头……
写“白日”,是为了烘托“山”。通过一个“依”字,一个“尽”字,一座气势磅礴的大山,就极其形象地矗立在读者的眼前了。
站在鹳雀楼上,不但可以“前瞻中条”,而且可以“下瞰大河”。
黄河,作为我们中华民族文化的摇篮,它始终以巨大的热力,沸腾着人们的感情。诗人王之涣,是如何描写这样一条非同寻常的河流的呢?诗中只有极其简单的三个字“入海流”。“入海”二字,写出了黄河的一往无前——写得声势两胜,气概非凡。面对如此雄浑豪放的山水壮观,诗人用他的如椽大笔,饱蘸着激情,写下了深蕴理致的千古佳句:“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当然,这不过是写一时的心理活动,未必真的更“上”了一层楼,诗人也许本来就站在楼的最高层。
反观首句,“白日”显然不是写高山落日的景色。试想,暮色苍茫之中,岂有千里之目而可“穷”的道理?也绝不会激起诗人“更上一层楼”的欲望。黄昏与白昼,不仅是个时间问题,而且直接关系全诗的气氛和意境。
阳光下凭高眺远,视野够广阔了,而诗人却远未满足。他恨不得放眼望去,能够穷极千里之遥,让全部的山河之美尽入胸怀。诗人的心,是博大无限的。
王之涣是一位盛唐边塞诗人,留下的作品虽然很少,但是“传乎乐章,布在人口”极负盛名。只要看看“欲穷”二句,熔铸着多么丰富的诗意,便可理解王之涣的这首《登鹳雀楼》在唐代其他诗人的同题作品中,何以如此地表兮独立,逸乎凡响。
吟咏这两句诗,立即会感受诗人对祖国大好河山的强烈的赤诚的爱;咀嚼这两句诗,继而会领略自然美感染着诗人的心灵,从而激发出来的精神美。洋溢的感情,深邃的思想,经浓缩而结晶,于是在诗的深处闪出了哲理的光辉。我们领悟到它的启示,终于会同化在一种奋发、进取、追求、开拓的精神境界里。当然,作者赋诗时未必有这些明确概念;读者辨诗时却尽可以如此领会。诗人本来就给我们留下了广阔的空间——思维往往是大于形象本身的。
篇幅短小到只有二十个字的一首五言绝句,比喻为绘画,不过是小帧册页;可是,它竟然成功地表现了如此气势恢宏的高山大河,以及更多的东西,而且画面绰有容余,略无壅塞。我们不能不惊叹作者的超常表现力。
这首诗,作为一幅粗线条、明调子的泼墨山水画,当然也是描绘山水的形象;但异乎寻常的是:它舍弃了石木波涛,舍弃了一般细节,甚至也舍弃了山水本身的具体形态,而只是抓住对象的根本特征,用远镜头的大场面,谒笔飞白,大挥大斥而又准确生动地勾勒出山水的总体形象——它的声势。无怪乎咫尺之间而给人以千里万里之感。
景以动情,情以会景;情景相激,理趣横生。王之涣的这首情、景、理三者兼胜的小诗 [1] [2] 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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