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姚丽小温开始有些后悔,她似乎应该答应姚丽去参加她的生日聚会,在生日聚会上,她还可以找姚丽的姐夫——小眯眯眼私下谈一谈,揭穿他的伪装,郑重地对他发出警告。告诉他,别以为姚丽十六岁了,成年了就可以欺负了。刚才,她让姚丽自己回去了,她已经保护了姚丽这么久,而在关键的时候放手了,会不会功亏一篑?小温还这样想象,小眯眯眼在姚丽的生日上百般殷勤,然后乘机把姚丽灌醉,即使他不把姚丽灌醉,凭借他这么多年的铺垫和成熟的经验,他肯定会顺利地把姚丽哄到床上。小温也是从姚丽那个年龄走过来的,她知道那个年龄是偏激的、冲动的和无法把握自己的。小温开始为姚丽担心了。 那天夜里,小温突然从梦中惊醒,醒来之后,她并没记起自己做了什么梦,她只看到了窗外的雨。下雨了,雨轻轻敲打着窗棂,犹如古诗中的芭蕉夜雨,从未有过的孤独感将她笼罩了……老陈毛愣愣地跳到地上,夜光中,瘦骨嶙峋。老陈定神之后,问小温:你怎么啦。小温说:没事儿。 早晨,小温早早地来到学校,等姚丽出现了,她才舒了一口气。小温把姚丽叫到教室门口,她问姚丽,昨天的生日好吗?姚丽灿烂地笑着,她说我非常开心,我姐夫说,他一定要见你,当面向你致谢。小温咬了咬嘴唇,她说看到你的笑容,我就放心了。
五
老陈被派出所询问的第二天,他就找到了麦女士,他们进行了一次长谈。麦女士解释说,她没有想和老陈继续下去的意思,她只是觉得这件事给老陈造成了伤害。麦女士认为,表面的伤害容易愈合,而内在的伤害不容易愈合。老陈问什么属于内在的伤害。麦女士说你夫人那里不解释清楚,她会记恨和怀疑你一辈子。我也是女人,这方面我比你懂。老陈说我求求你了,这事到此为止吧。麦女士想了想,同意了。 只是,老陈走了之后,麦女士又改变了想法,她觉得还是要跟小温谈。她这样想,这件事带有明显的误会成分,如同一团棕麻系了一个大疙瘩,不去解,疙瘩是不会自己松开的。在她看来,以前误会深的只是小温,现在把老陈也绑进来了,所以,她更应该去解这个疙瘩。而在问题的更深层面,麦女士觉得在解疙瘩的同时,也在为自己洗清罪名,毕竟她和老陈没突破那一层界限,他们只是拥抱、接吻和抚摩,他们都没用自己关键的部位接触对方关键的部位,既然他们两人关键的部位没有接触,他们还背了一个“作风问题”的名分,实在是有些委屈。这里,麦女士似乎清楚或者相反,她原本就搞混了,只是她就这样认为,谁也没办法。 老陈与麦女士谈过之后,不仅没有解决问题,相反,麦女士更坚定了找小温“谈透彻”的决心。 初升高考试的第二天下雨,小温等在考点学校的门口儿,像很多学生家长一样,焦急地在每一个走出考场的学生中寻找着,所不同的是,她找的是她的学生,当然,也有确定的目标,那就是姚丽。 姚丽出来的比较晚,她一出现在门口,小温就看到了她。“姚丽!”小温大声喊。 姚丽白桦林里的小鹿一般,跳跃着跑了过来。“温老师我答得挺好,有好几道题的题型你都帮我辅导过。” “考得好就好。”说着,小温的眼睛里溢出了泪花。仿佛考试的不是姚丽,而是自己的女儿,毕竟,自己在姚丽身上花费不少心血啊。 小温拉着姚丽的手,突然间,她觉得一个搁置已久的问题突然清晰了。在此之前,她也丧失过自我,她的观念里已经形成的什么是正确的什么是错误的标准被现实给冲击了,也就是说,她面对的事情,用过去的标准无法判断了,尽管她整天告诉孩子们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可轮到自己,她也不知道了。尽管如此,小温发现人在摸索着走路时,内心里还是自然地往美好的一面靠拢,仿佛是冥明中的某种召唤。这也许就是姚丽问的那个问题的答案? “小丽!”有人喊。 小温和姚丽都转过头去,小眯眯眼就站在不远处。 “我姐夫。”姚丽说。 说的功夫,小眯眯眼来到小温跟前。“温老师!……一直想去感谢你。”小温本能地保持着距离,有些冷淡地说:“不用了。你们谈,我还有事。”小眯眯眼相反,他热情地拉住小温的胳膊:“中午了,我请你吃顿饭吧。” 小温一下子紧张起来,她大声喊:“干什么?你!”喊的时候用力挣脱着胳膊,她的力量之大,一定令小眯眯眼十分吃惊。 “老师,求你了。”姚丽在一旁说。 小温从小眯眯眼那里挣脱,一下子跳开,离小眯眯眼有两步远。她急匆匆地说:我真有事,你们吃吧。说完,小温就离开了。 事后小温想,也许自己过于神经质了。也许姚丽的姐夫不是侵犯自己的那个小眯眯眼。可是,她认为自己的记忆是不会错的。好,就算姚丽的姐夫是侵犯自己的小眯眯眼,那他除了在公共汽车上侵犯自己之外,一点优点都没有了吗?或者换句话说,他既然能在公共汽车上不轨,就什么坏事都会干吗?也许并不是这样的。小温又想起她跟齐卉卉讲的打扫卫生的事,姚丽的姐夫可能做了很多很多的好事,而做坏事时恰恰被自己遇到了。想到这儿,小温又犯糊涂了,是不是自己心地太善良了,把人想得太好,太宽容了?说到宽容,自己对陈小甫宽容吗? 放暑假期间,齐卉卉到小温家里做客,小温问起“留学生”的事,齐卉卉反问哪个“留学生”,小温说这就怪了,不是你跟人家去海岛考察的吗?齐卉卉想了起来,她说你不提还好,那是什么留学生,是假的。 “假的?” “是啊,一个在国外的打工仔,也冒充留学生来投资。”小温也觉得突然:“他没钱啊?”“他有什么钱,他给一个老板做掮客,说好听点是中间人。”小温说你说话也别太尖刻了,打工的不一定水平就低。“他高中没毕业就出去了,英语倒是讲得流利,可惜是个文盲。” “能讲英语还是文盲吗。”   上一页 [1] [2] [3] [4] [5] 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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