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宗南效忠到底,士为知己者死。他如果是“匪谍”,那没人不是“匪谍”。“动摇”正是思考,也是良心,愚忠也并不容易。
文 □ 特约撰稿员 李所思(发自台北)
2005年底,台湾《中国时报》报道,英国华裔作家张戎和她的英籍丈夫合写了一本《毛泽东传》,尽管相当部分的内容引起不少争议,却在欧洲造成轰动,成为畅销书,美国各大书店也将其置于显著地位。但书中说胡宗南是共产党的间谍“匪谍”(Red Sleeper)云云,近期引发台湾黄埔系的反弹。3月以来,黄埔系老人在媒体发表回忆文章,有人直指书中相关的十七处“大谬”一反驳,愤而抗议。
事实上,张戎把胡宗南说成是“匪谍”的逻辑无非是胡最终未能成就蒋的大业。若这个逻辑能成立,那蒋介石是最大的“匪谍”,因为他把大陆败给共党;蒋经国是最大台独,因为他搞本土化;陈水扁是最大统派,因为他的恶政让泛蓝可以再起,独派机遇断送……什么事都以成败来论狗熊,那就没有历史是非了。
胡宗南是浙江孝丰人,原是教师,后入黄埔第一期,为蒋所重用。在蒋、冯、阎的“中原大战”中,蒋介石亲临第一线督战,指挥所设在津浦路的临淮关与符离集之间的火车上,某夜冯玉祥军的郑大章骑兵突然袭至。胡宗南部第一师奉命赴援兖州、济南,仅余最后一团已登车而未发,闻警由胡亲率该团下车赴援,以寡击众,冯军溃退。蒋那一次如果被俘,冯玉祥一定杀之。所以,那一次比西安事变更为危险。
后胡部首先攻入济南,取得关键性胜利。胡宗南成为蒋的心腹,后来长期经营西北,有“西北王”之称。
1930年代红军长征时,胡宗南部在松潘差点擒住毛泽东。毛也是多次命在旦夕。
张戎说胡宗南是“匪谍”的最大论据,就是1947年胡部进攻延安失败。此事众所周知是胡的机要参谋熊向晖泄密,胡最多可说是糊涂,却绝不能说他是纵容。张佛千是胡的西安办事处主任,他写的《我追随胡宗南》文中,就如此说:“这里我要为胡先生解释,熊汇荃(是他的本名,在解放后改名熊向晖)投效时是西南联大二年级生,还不满19岁,他的清新纯厚的气质,温和安静的形象,任何人都不会把他与中共间谍联想到一起。其敬事负责守分有礼的态度,令我十分欣赏。”
熊不仅是胡的侍从副官,也是侍从参谋,又是侍从秘书。包揽一切侍从业务。每日拂晓胡未起他先起,深夜胡睡后他才睡。其获得胡的重任与深信亦非偶然。
说句公道话,虽然有人责备熊忘恩负义,但他做共产党在前,做胡的侍从在后,如果他对胡尽忠,必会对共党不忠,平心而论,不能以此责熊。在大陆出版的对此事的记述中,指熊之为间谍是周恩来预先之选定,实与事实不符。
熊以学生从军抗日,并未想到要做间谍,胡要他做侍从,这正是间谍求之不得的职务,但他不肯做,胡一定要他做,并且请熊的父母吃饭,要熊的父亲劝他。熊坦陈他在清华大学是民族先锋队(简称“民先队”)的领导人,是共产党的前卫组织,胡仍然说没有关系。熊做情报工作,并不是他设法去找,而是自然来到,真是天上掉下来的情报,不要也不行。
再者,他的情报工作对胡伤害最大的莫过于延安之役。胡在抗战胜利后,保送熊赴美留学,熊本已买得船票,即将登船赴美,胡却要毛人凤以最快、最秘密的方法把熊找到,要他参加进攻延安,“打完了这一仗再走”。结果,进攻延安整个部署,作战的军师长到临时才被告知,而延安的毛泽东、周恩来早已一清二楚,知道胡部兵分几路,哪一个部队走哪一条路。所以,毛泽东敢大着胆子不过黄河,留下来跟胡部捉迷藏。胡部走到他的村子外,他也不怕,更乘虚蹈隙,吃掉胡的精兵五个旅……我看了熊的回忆录之后,不能不寄慨于胡的运气太坏而熊的运气太好,一切归之于国家的气数。而个人的命运当然也在整个气数之中。
张佛千的《我追随胡宗南》说胡为蒋鞠躬尽瘁而死。“胡先生的‘衣’更为简单,经常是粗布军装。西北严寒,冬天气温在摄氏零下一二十度,他不穿棉军装,也不穿大衣。戴笠送他一件毛衣,穿了20年,又破又烂,死时尚穿在身上。冬天室内从不生火,客室有火盆,非来客不生火。双手、双耳、面部都是冻疮……野外埋锅造饭,他与士兵同坐地上,吃同样的菜饭,不要人为他盛饭,一切自己来。他实践着自己的话:‘生活士兵化’。可以说:‘虽古名将,无以加之。’他一天到晚都在工作、工作,无休息,无享受,无娱乐,如一苦行僧。”
胡宗南喜欢的年轻人还有孔令晟(后做蒋介石的侍卫长,陆战队司令,警政署长。)孔是北大学生,熊出自清华。熊向晖出国读书,胡要孔来接任侍从。孔辞谢说:“主任(胡)不是训勉我们要下部队吗?”胡允之。孔令晟与熊向晖交往不错,到大陆后仍去看熊。孔说:“胡先生气魄大,认为熊为正直青年,他可以用之。何况当时国共合作,爱国青年投入抗战行列,胡用熊并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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