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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炕和野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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喊住她,让她呆会儿收拾一下。女人忙说,我收拾吧。丁香垂着眼皮说,我肚疼。还揉了揉。我知道丁香是装的,她不想侍候女人。没有女人的时候,丁香最勤快了,做饭洗锅、洗衣服喂羊,就连爹和我的被子都是丁香叠。没等爹说什么,丁香已闪出去了。爹的脸色很难看,女人安慰他,她还是孩子嘛。 那天晚上,爹早早把我的被子抱到西屋。平时我和爹睡东屋,丁香独霸西屋。我一点儿也不愿意和丁香睡一屋,她的毛病多,不是嫌我脚臭,就是嫌我说梦话。当然还有别的原因,她怕我发现她的秘密。比如她往胸罩里填棉花,往脚趾甲上涂趾甲油,都是我在西屋睡的时候发现的。 我见她脸上依然挂着冰,就说,不是我要来的,是爹让我来的。 丁香问,你喊她娘没? 我说,没有。 丁香追问,真的没喊? 我说,真的,不信你去问她。 丁香的脸温和了,不过声音依然严厉,别喊她,看见她那样儿我就恶心。 我躺在那儿,却怎么地睡不着。我不知咋回事,往常一闭眼就睡了。丁香翻来覆去,肯定也没睡觉。折腾了一会儿,我想尿了,可地上没有便盆。丁香说,姐忘拿了,你出去尿吧。我趿着鞋出了屋子。 撒完尿,我的目光落在东屋窗户上。我顿了顿,轻手轻脚走到窗户根儿。爹的声音清晰地传出来,刘燕——女人颤颤地哎一声。爹又叫,刘燕哎——女人再颤颤地应一声。 回到西屋,我问丁香,你知道女人叫啥名? 丁香不理我,我得意地炫耀,她叫刘燕。 丁香问,你咋知道? 我说,我刚听来的。 丁香忽地在我腿上拍了一掌,骂,不要脸的货! 2 娘让人领跑那年,我五岁,丁香十一。 娘的模样我已记不清了,只记得她下巴有颗痣,细腿,蜂腰,走路风摆柳似的。她从街上走过,孩子们都躲得远远的,只用目光追着她。娘有癔病,发作时就变成一个奇异的人。她的眼睛会射出手电筒样的亮光,一尺长的头发会直竖起来。两米高的墙头,她一跳就上去了,并且走得稳稳当当。她的力气也大得出奇,三个男人都摁不住。最让人害怕的是她竟借着村里死人的声音说怪话。娘的病只有爹能治,她一发病,就有人告诉丁香,丁香就往滩里跑。爹是羊倌,一大半时间都在滩里。爹拿针在娘头上或腿上一扎,娘立刻就好了。然后,爹就把虚软无力的娘背回家。后来,爹给娘抓了些药,娘的病就慢慢好了。爹承诺等娘病好了就给娘打个衣柜。他说话算数,果然就请了个木匠。木匠在我家住了十天,由娘侍候他吃喝。衣柜打好了,木匠没要工钱,但他领跑了娘。 那天,爹的眼睛像被炸烂了,红得怕人。他一遍遍问我和丁香,你娘说啥了?啥也没说?肯定是你们忘了,你们两个废物,咋不好好看着她,让她丢了呢?月娥呀,月娥呀。爹喊着娘的名字,嗓上一页 [1]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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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中国哲士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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